曩昔恶鬼潭之众,多以充作打手为生。鬼市、丰都、贫鬼巷诸地,豪商巨贾常延请武夫行凶作恶,致其声名狼藉。此间亡命之徒遍处,但得钱财,纵上阳间犯禁,亦有人甘冒风险。
阳间邪师驱役妖邪,横行黄赌毒诈骗之恶事,祸乱三界。幸竹林派遣门人入阳间捣毁邪窟,方使道门得以专攻血族吸血鬼僵尸之患。今之安享太平者,皆当感念幕后竹林道门诸多无名英雄。
沼泽地养殖场初获丰收之日,玄佑尊者携地藏联盟诸贤亲临剪彩。
是日也,热气蒸腾之包子香飘十里,引得黑山众多流氓争相购食;八宝粥馥郁盈野,虽新义帮众亦难抵诱惑。鱼塘淤泥竟成养鱼至宝,所产淡水鱼获肥美异常,首尾跃波之态,观者无不拊掌称奇。
玄佑叹曰:“曩昔未料此沼泽地竟能植莲,此莲藕出淤泥而不染,味极鲜美,熬猪骨汤饮之,仿若可成仙矣!”
吾应曰:“诚然,此黑泥滋养鱼,肉质鲜嫩,鱼汤仅稍加盐巴,已鲜美至极。”
玄佑又问:“君信否有人愿为这口腹之欲,自青菜街徙居于此?”
吾正色道:“吾实有意长居于此,尊者意下如何?”
玄佑摇头:“君不可,青菜街尚有诸多事务需君料理。”
吾急曰:“吾言之凿凿,并非戏言。”
玄佑亦正色:“吾亦非戏言。”
吾闻之,颇觉惋惜。
玄佑望向元心。
玄佑忽问:“莫非为那女子故?”
吾急辩:“非也,非也。”
玄佑笑曰:“男婚女嫁,乃人之常情。我紫竹林又非佛门净地,无需皆为僧侣,汝等自可结为连理。”
吾问之曰:“汝何不娶妻室?”
玄佑指己首上九颗小圆点,答曰:“吾不能也。吾已受戒,不欲染尘世之纷扰,冀免恩爱悲欢之累。汝等怀凡心,自是有别。既有尘缘羁縻,便勿须回避,当勇毅追求,畅快享之。”
是夕,众皆宴饮,其乐陶陶。虽无酒,然诸食之香胜酒,更醉人心扉。新兴帮众掘土藏酒,待众皆归寝,余者方启坛共饮,恐乱翌日劳作,故禁多人饮酒。
留者仅十余兄弟,皆醺然欲醉,目睛渐蒙。吾素不喜饮,恶鬼潭之酒烈而无韵,非吾所喜,饮水乃安。吾频注水于盏,众皆以为吾饮美酒,亦皆欣然,酒水之辨,于吾等何有哉?
吾往如厕,饮水过多,竟溺七秒之久。归时,见元心已醉。此地女子醉后须有人照拂,否则易为不轨之人趁机掳走,旁人司空见惯,亦佯作未见矣。
吾见一男子眈眈视元心,心甚责之:“此女何如此疏忽,醉于斯境,岂非予人可乘之机?”
吾趋近,扶起元心,彼尚迷离。吾急曰:“莫再饮矣,此酒劲大。”
元心曰:“吾饮不多,方才皆饮清水耳。食鱼汤后,觉其味浓,燥渴难耐。”
吾疑之曰:“汝竟不辨水酒之异?莫非有意为之?”言毕,乃牵其手欲返宿舍。
元心曰:“君勿强拉,吾能自返。”
其行步尚稳,吾随之。行十余分钟,彼忽蹲于地,双手抱头,天旋地转。
吾叹曰:“不听夫君言,吃亏在眼前。吾早言酒劲甚矣,汝偏不信,果有此失态之举。”
元心曰:“吾目骤黑,身忽冷忽热。”
吾知其酒劲上头,无奈,乃负之而归。至房中,彼神志尚清,然目不能视,力亦不支。
吾问曰:“欲吐后安寝否?”
元心曰:“否,今夜食皆佳肴,吾必不吐出,吐之可惜。”
吾闻之而笑,此女纯蠢若此。
吾又曰:“汝所饮之酒,吐出则可稍缓不适。”
遂取桶置于其前,彼即呕之,饮水再呕,凡三吐,终无物可吐。
元心叹曰:“惜哉,食皆弃矣,早知不饮此酒。”
自始至终,元心目皆未开,不见光物。吾视之仍为元心本相,盖吾能辨其真身,彼权限不及吾,故不能识吾元凯真身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