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书房里,台灯在林昭眼下投出青灰色的阴影。
他盯着系统光屏上跳动的数据流,指节因攥紧鼠标而泛白——方才输入“李明杰、黑社会、拆迁户”的瞬间,原本幽蓝的界面骤然炸出刺目的猩红警告,“未来48小时内,存在针对关键证人的威胁行为”几个大字像烧红的铁条,烫得他瞳孔微缩。
“王大爷。”他几乎是咬着牙吐出这三个字。
三个月前处理青溪巷拆迁矛盾时,正是这位坚持要见区长当面签协议的老住户,意外撞破了拆迁公司私下篡改补偿清单的猫腻。
当时王大爷拍着胸脯说“我给小林同志作证”,可现在...林昭猛地抓起手机,指尖在通讯录里快速划过,最终停在“沈清欢”的名字上——她是区长秘书,能调动的资源比自己多得多。
电话接通时,背景音里传来刺啦的电流声,显然沈清欢还在外面。
“清欢,”林昭压着声音,“王大爷一家可能要出事。系统预警48小时内有威胁。”
那边沉默两秒,接着是高跟鞋踩过积雪的咯吱声。
“我现在在社区服务中心,刚和张主任对完明天的会议纪要。”沈清欢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些,带着冷风吹过的颤音,“你等我十分钟。”
挂掉电话的刹那,林昭听见窗外的雪又密了几分。
他盯着电脑屏幕上王大爷的住址——青溪巷17号,独门独院的老房子,围墙年久失修,最适合宵小之辈翻爬。
指尖无意识叩着桌沿,节奏越来越快,直到手机震动起来。
“社区民警已经安排了两组巡逻,每两小时过一次。”沈清欢的声音带着跑动后的急促,“王大爷的儿子小王,我让他今晚搬去他姑姑家。刚才给他打电话时,他还说‘沈秘书比我妈还啰嗦’。”说到这儿,她突然顿了顿,背景音里传来门开合的吱呀声,“对了...我刚才在楼道里听见陈副主任接电话,提到‘老周’。他说‘老周的人该动动了’,声音压得很低,但我确定是这两个字。”
林昭的手指在键盘上一顿。
老周——这个名字他听过,是青阳区有名的“社会人”,早年在工地看场子,后来拆迁潮起来,专门帮开发商“处理”钉子户。
上回审计开发区账目时,系统扫描到李明杰的消费记录里,有三笔转给“周建设”的大额转账,而周建设正是老周的本名。
“知道了。”林昭喉结滚动,“你赶紧回去,雪大路滑。”
挂了电话,他立刻调出系统的“人性图谱”模块。
输入“周建设”三个字的瞬间,光屏上跳出密密麻麻的关系网:近三个月,老周频繁接触的人里,排在首位的是城建集团法务部的吴科长——巧的是,吴科长的妻子上个月刚调任区财政局预算科副科长。
“有意思。”林昭摸着下巴笑了,指尖在“资源兑换”选项上点了点。
他之前完成“推动新能源产业园落地”任务时,系统奖励了“人脉资源:市检察院联络人”的兑换权限,一直没舍得用。
现在...他按下确认键,屏幕上立刻弹出一串号码,备注是“反贪局陈科长,凌晨两点前可接私人电话”。
拨出电话时,林昭看了眼时间——23:47。
电话响到第三声被接起,那边传来沙哑的男声:“哪位?”
“陈科长,我是青阳区政府的林昭。”他直入主题,“有线索涉及青阳区拆迁黑幕,可能关联黑社会威胁证人。”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接着是打火机的轻响:“说。”
林昭快速说了王大爷的情况和老周的关系网,末了道:“希望检察院能提前介入布控。”
“知道了。”陈科长的声音突然清亮了些,“明早我让手下联系你,注意安全。”
挂断电话,林昭揉了揉发酸的后颈。
窗外的雪还在飘,落在窗台上积成薄霜,像谁刻意撒下的盐粒。
他盯着桌上父亲留下的老笔记本,封皮上的划痕在月光下泛着钝光——那是父亲当年查贪腐时,被人砸破车窗留下的。
次日清晨,林昭裹着大衣往开发区走。
他特意跟赵主任说“去实地调研拆迁户安置情况”,赵主任拍着他肩膀笑:“小林现在越来越有基层干部的样子了。”可林昭知道,赵主任眼底那抹赞许里,还藏着几分探究——毕竟最近他提的几个建议,都精准戳中了区长的决策点。
开发区的主干道上结着薄冰,踩上去咔嚓作响。
林昭刚转过街角,就听见前头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凭什么我们的补偿款少两万?”是个苍老的声音,带着哭腔,“我儿子等着钱做手术啊!”
他抬头望去,三个老人堵在拆迁办门口,其中一个穿藏青棉袄的老头正抓着门框,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旁边的年轻工作人员皱着眉要拉他,被老头甩手甩开:“你们别碰我!我就要见能说话的人!”
林昭脚步一顿,随即快走两步。
“大爷,我是区政府办公室的林昭。”他摘下围巾,露出胸前的工作牌,“您有什么诉求,跟我说。”
老头上下打量他两眼,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小林同志!我是青溪巷的老陈头啊!上回你帮我们要回过渡费的!”
林昭心头一热——这些拆迁户,记的永远是办实事的人。
他蹲下来,和老头平视:“陈大爷,您的补偿款怎么了?”
“他们说我家宅基地面积不够。”老头从怀里掏出皱巴巴的房产证,“可当年分地时,我和王大爷家是挨着的,他的证上写120平,我怎么就110?”
旁边另一个老太太抹着眼泪插话:“还有我家,说我女婿户口不在本地,不算安置人口。可他是上门女婿啊!结婚十年了,户口早迁过来了!”
林昭听着,手指悄悄摸向口袋里的录音笔。
他能感觉到掌心的设备在震动——这是系统提示“关键证据记录中”。
面上却依然温声安抚:“各位叔伯阿姨,你们的情况我都记下来了。今天下班前,我一定给拆迁办打电话核实。如果确实是登记错误,我们立刻更正。”
“真的?”老陈头的手微微发抖,“上回那个小刘科员,说三天给信儿,结果半个月都没动静。”
林昭迎着老人质疑的目光,认真点头:“我以区政府的名义保证。”他顿了顿,又补了句,“如果没动静,你们直接去区政府找我,办公室在二楼最东边。”
几个老人对视一眼,情绪慢慢缓和下来。
等他们散去,林昭摸出录音笔,里面清晰录下了“宅基地面积错误”“安置人口漏登”等关键词。
他抬头看向拆迁办的牌子,在心里冷笑——这些所谓的“工作失误”,怕都是人为动了手脚。
当晚,林昭在书房里把录音整理成文字,又附上老周与吴科长的通话记录、银行流水截图,做成一份加密压缩包。
他盯着屏幕上的“市纪委监委举报邮箱”,指尖悬在发送键上三秒,终于按下。
系统提示音几乎同时响起:“任务‘撕开黑恶保护伞网络’完成度+75%,剩余25%待关键人物落网确认。是否申请晋升副处级资格?”
林昭望着窗外的夜色,楼下的路灯把雪照得泛着暖黄。
他想起王大爷昨晚发的短信:“小王已经到他姑姑家了,社区民警刚巡逻过,家里灯都亮着,踏实。”又想起老陈头离开时攥着他的手说“小林同志,我们信你”——这些信任,比任何系统奖励都珍贵。
“确认。”他对着空气说,指尖在光屏上按下确认键。
系统立刻弹出新提示:“副处级资格已激活,‘商业资本对接渠道’解锁。”但他没急着看,而是调出系统的“人性图谱”模块,输入新的关键词:“秘书、汇报记录、社交网络...”
窗外的雪还在飘,落在窗台上,慢慢盖住了前几日的旧痕。
林昭望着光屏上跳动的分析数据,嘴角扬起一抹淡笑——有些网,该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