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在死寂中凝滞。
宋锦书转身就走,鞋底踩在大理石地面发出清脆声响。
“别走!”
周重光跛着腿追来,他从背后死死抱住她。
“我求你别走,书书,别走。”
宋锦书伸长手臂去够门把手,却被他箍得更紧。
“书书,别离开我……我错了,我只是想见你一面。”
周重光的下巴抵在她发顶,声音破碎得不成调:“我不该逼你,不该说那些混账话。”
酒精与血腥味混着温热的泪滴在她颈间,晕开一小片潮湿。
“我不介意你有宝宝,我也不介意宝宝的生父是谁。”
“我好怕,我怕你真的爱上别的男人,怕你不需要我.........”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卑微的乞求,“陪陪我。”
宋锦书闭上眼,再睁开时,眼底已没了先前的冰冷。
“先松开我。”她转过身,轻轻推开他紧扣的手臂。
周重光立刻松开手,像做错事的孩子般垂着脑袋。
宋锦书看着他垂落的眼帘,想起两人初次见面时候。
他是多么意气风发、高高在上的男人。
“我没有说不陪你。”宋锦书的语气软了下来,“我们是朋友,你想要我陪,就说想要我陪,不要找别的理由。”
“我不喜欢与人做交易,更不喜欢受人威胁。”
“我只是……”男人干裂的嘴唇翕动了一下,“怕你不肯。”
宋锦书叹了口气,“身体有伤就别喝这么多酒。”
“心里难过。”
“难过也不行。”
宋锦书搀着周重光坐下,唤来侍者拿两条热毛巾进来。
毛巾拂过脸颊,擦过他干裂的嘴唇,“等会儿我送你回医院,你现在该做的是好好养伤,不是在这糟蹋自己。”
“我不想去医院,我想回家。”
回家?
宋锦书心里琢磨了会儿,也不是不可以。
有些人,逃避是没有用的。
她需要去直面。
今天中午不过是与周重光的父亲擦肩而过,她便觉得恐惧不安。
恐惧又有什么用。
她要做的是替幼年的自己伸张正义,而不是躲在陆泽谦怀里。
只有自己,才能为自己报仇。
“好,那我们就回家。”
如果周重光的父亲没有认出她,倒还好说。
如果认出了她,她该怎么办?
走出黑马会所,秋夜的凉风吹得人脸上生疼。
宋锦书扶着他拦了辆出租车,“重光,我们去哪里?”
“天安一号。”
那就是了。
宋锦书心里默默盘算着,天安一号是京州数一数二的豪宅区。
业主非富即贵。
虽然号称是公寓,却位于寸土寸金的市中心。
最小面积300平方米,最低价过亿。
出租车后座的顶灯在颠簸中明明灭灭,周重光歪斜着身子,头慢慢靠向宋锦书肩膀。
“坐好。”宋锦书的语气平静如常,心里却在琢磨着如何面对即将到来的风暴。
“我只靠一会儿。”他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就一小会儿……”
宋锦书感觉肩头逐渐加重,男人的呼吸紊乱又克制,一下下喷洒在颈侧。
“到了。”司机的声音打断了宋锦书的思绪。
透过车窗,通体玻璃幕墙的摩天大楼上,“天安一号”四个字在夜空中勾勒出冷峻的线条。
宋锦书扶着周重光走进挑高二十米的大堂。
整面墙的水幕墙发出潺潺声响,衬得空间愈发空荡。
穿燕尾服的管家躬身递来智能卡,“欢迎周先生回家。”
电梯显示屏上数字跳动,宋锦书的心情越来越紧张。
金属门无声滑开——
“叮!”
她想象的场景并没有出现。
没有他的父母,也没有佣人保姆。
玄关铺着整块亚马逊绿玉石,周重光拄着拐杖往前走。
拐杖头敲击地面的声响在空旷的客厅里回荡。
宋锦书望着眼前的景象怔住——近四百平的空间只在客厅摆了一组沙发和茶几。
一架古琴上盖着防尘布,落地窗将城市夜景铺成背景。
茶几上散落着药盒与未喝完的威士忌。
\"随便坐。\"周重光靠在沙发上,指了指旁边的位置,\"要喝点茶吗?\"
这与她预想中的场景差别太大。
宋锦书终于反应过来,周重光说的回家,是回自己的家。
并不是与父母居住在一起的房子。
房子里单身男人生活的痕迹太明显,厨房空荡荡的,连咖啡机都是落灰的。
宋锦书尴尬的笑了笑掩饰脸上的失落,“你.......一个人住?”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只是单纯不想冷场,“你可以.......找个保姆收拾一下房子。”
“找保姆?”他歪头看向空旷的厨房,“做饭吗?”
宋锦书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玻璃橱柜里整齐码着的骨瓷餐具,每副都带着防尘罩。
“是要一个的,你那么忙……”她想说些什么打破僵局,却看见周重光双手撑着沙发起身。
“我不需要保姆。”他背对着她,声音混着中央空调的嗡鸣,“这套房子在等她的女主人。”
“在等一个会烤小甜品的人,等一个会把鲜花插进花瓶的人。”
“等一个……不会让它这么空的人。”
宋锦书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看着周重光靠近,默默垂下头。
“书书,”周重光托住她的脸,指尖的温度烫得惊人,“你愿意吗?愿意做我的女主人吗?”
他嘶哑地唤道,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卑微,“你能不能考虑一下我?”
公寓里静得能听见两人交叠的呼吸声。
“我........”宋锦书想逃,“我还有事,我该回去了。”
“不要走。”周重光俯身,用带着战栗的吻封住她的唇。
这个吻来得毫无章法,带着近乎绝望的索取。
他先是轻轻擦过她的唇角,像是在确认这份真实,紧接着便贪婪地压下。
宋锦书本能地挣扎,却被他更用力地箍住。
男人颤抖的手指插进她的发间,将她的头微微仰起,迫使她与自己对视。
“书书,我们结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