蜡烛被点亮,乌日图一脸无奈,沈棠梨摊开双手,怂了怂肩:“你看到了,不是我欺负小孩,是她先放的蛇。”
乌日图上前把几条小蛇捏在手心里,“我本来想着她本性不坏,应该不会为难你,到时候跟你一起回宫,姐妹之间也好有个照应,现在看来,我这个师傅是应该好好尽一尽责任了。”
沈棠梨疯狂点头。
乌日图眼里闪过一丝笑意,随手把蛇丢到窗外,“睡吧,我在这里守着你。”
天光大亮时,沈棠梨才起床,房间里并没有乌日图的身影,倒是灵儿那个家伙鼻青脸肿的出现,吓了她一跳。
“你又要干什么?”
灵儿抱着胳膊,因为脸肿说话都咬字不清:“你完蛋了,师傅去接皇祖母的人了,兰姐姐让我来抓你。”
一句话暴露三条信息,沈棠梨佩服,“你又不会武功,打算怎么抓我?”
“哼哼,这次我可是带了帮手的。”她一闪身,两个月仙宫弟子打扮的人出现,手中配剑搭在沈棠梨脖子上,煞气凛凛。
沈棠梨心道不好。
乌日图说过,圣女和他不是一条心的,各自都是为了背后的势力服务,不知道抓她是单纯为了给灵儿泄气,还是别有目的。
但是有一点,她知道这一趟是非走不可了。
看到她认栽,灵儿显然很高兴,顶着一张猪头在她面前晃悠,沈棠梨忍了忍没忍住:“你师傅揍你了?”
“才没有!师傅从来不打女人,”灵儿捂着脸扭捏道:“只是把我丢进毒虫窝待了一晚上而已。”
所以,她是因为中毒才变成猪头的。
沈棠梨憋笑。
“进去吧。”
两个弟子恶声恶气地推开一扇门,灵儿开心地直拍手:“兰姐姐,坏女人我带过来了,你快帮我教训她。”
沈棠梨后背被推了一把,她踉跄着进了房间,一个红衣女人背对着她,缓缓转过身来,声音冷冽:“就是你欺负我家灵……殿下!”
“玉兰!”
“殿下!!!”
“玉兰!!!!”
玉兰一个滑跪到她面前,抱着她的大腿嗷嗷哭,比昨晚的灵儿哭得还大声。
“殿下,奴婢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呜呜呜!”
沈棠梨惊讶过后,察觉大腿处一片湿热,尴尬地推她的脑袋:“好了好了,这不是见到了吗?”
“兰姐姐,你们这是……”
灵儿在一旁目瞪口呆。
玉兰擦了擦眼泪,扭头瞪她:“就是你,欺负我家殿下!”
原模原样的话砸得灵儿头晕目眩。
自从知道身世真相以后,沈棠梨第一次笑得这么开心。
灵儿被凶哭了,捂着猪脸跑了出去。
玉兰搬来椅子给沈棠梨坐下,哀哀戚戚地开始说起分开之后的事。
原来那日她已经跑到了山顶上,收到沈棠梨失踪的消息后就不顾危险下山,果不其然被洪水卷入其中。
她的脑袋被碎石砸到晕了过去,醒来时已经来到了南诏。
“那你怎么变成圣女了?”
沈棠梨好奇,圣女的设立,最开始就是为了伺候宫主的,简单来说就是侍妾的意思,各大家族为了将自己的利益,争得头破血流也要送子女到月仙宫。
玉兰没有身份背景,是怎么斗得过一众天骄子弟成功入选,是个大大的谜题。
玉兰不好意思地挠头:“说来就是这么巧,奴婢刚好就是南诏人,奴婢醒来以后本想立刻回去找殿下,没想到奴婢的父母先找了过来,奴婢……奴婢抽不开身。”
她满脸惭愧,沈棠梨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你做的很好,不必因此介怀。”
主仆两又叙旧好久,乌日图才找了过来,见玉兰亲亲热热地粘着沈棠梨,他开始诧异,然后不愉。
“阿梨,接你的人到了。”
他冷着脸上前把沈棠梨拉到怀里,玉兰跟了过来:“殿下,奴婢不想再离开殿下了,带奴婢一起走吧。”
“说什么傻话?”
历经百年,圣女已经脱离了侍妾的本质,是真正掌控实权的人,甚至能代替宫主行驶职权。
“哪有人一辈子都做奴才的,你现在这样就很好。”
沈棠梨伸手擦掉她脸上的泪水,安慰到:“现在我们都知道彼此身在何处,比从前好太多了,你乖乖的待着吧,等本殿下站稳脚跟,就回来看你。”
玉兰凄凄点头,止住了脚步。
南诏的士兵人高马大,一身黑色盔甲,面戴狰狞面罩,乌泱泱站成一片,气势磅礴:“恭迎太女回宫!”
喊声震耳欲聋,仿佛地面都在颤抖,如此声势浩大,不仅仅是为了给她面子,也是向暗中窥探的人昭示,这南诏的天,要变了。
沈棠梨昨晚已经跟乌日图告好别,这会跟他眼神对视片刻,一甩衣袖,转身上了辂车,朝那座黑沉沉的城池而去。
想象中的阻挠并没有出现,她顺利进了皇宫,见到了已然垂垂老矣,脸上遍布皱纹的南诏女皇。
她安详地半躺在龙椅上,眼睛混浊地看着沈棠梨,声音嘶哑,仿佛干枯的树枝被风刮过的摩擦声。
“萱儿,来母皇这儿……”
沈棠梨抿了抿嘴,抬脚一步一步走过去。
偌大的宫殿只有他们两个人,周围寂静一片,只有她脚踏在地上的磕哒声,哒,哒,哒,每一步仿佛都扣在了心脏上。
沈棠梨跪下,女皇干枯的手抚在她头顶,眼里涌出混浊的液体:“我的萱儿,回来了……”
沈棠梨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一个长相阴柔的男人突然从女皇裙底钻出来,吓了她一大跳,差点没尖叫出声。
“陛下,这可不是萱公主,是萱公主的女儿~”
那男人说话也弯弯绕绕,让沈棠梨想起了宫里的太监,阴白的脸上还残留不明液体,一股腥臭味扑鼻而来。
他却一脸享受的舔了舔嘴角:“她呀,是回来继承皇位的,陛下~”
女皇转了转眼珠,突然捂着脸呜呜哭了起来。
沈棠梨看着这荒诞的一幕,震惊得忘记了喘气,脸蛋憋得通红。
那男人盯着她,目光像毒蛇一样阴冷,手一下一下地抚着女皇的背,像哄小孩一样:“陛下莫要难过了,臣心都要碎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