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通一声,穆元修跪在地上,“母妃!儿臣这十几年远在藩地绝没有要害修远的心思。儿臣承认是有心那个位置,可试问,有哪个有胸怀天下说的儿郎没有那个心思,何况儿臣是一个皇子!”
“告诉修远那些,是有儿臣的私心,可就算儿臣不告诉他,他就不会做那些事了吗?他这些年蛰伏为的就是查纪贵妃的死因,且先皇后母子一直没有对他放松警惕,他们之间的角逐,就算没有儿臣也是誓死不休,儿臣的私心也算是助修远他一臂之力,且,修远他不一定不知道儿臣的心思!”
穆元修闭眼长叹一声:“事到如今,大事已定,儿臣也认命,我与修远堪比同胞手足,今后再没有那种心思。母亲全可安心,儿臣还回翻地造福一方百姓,修远不日登基,母妃好好做太妃,再不用受先皇后的压制,儿臣,心安矣。”
“……”贤德妃亦长叹一声,轻轻抚了抚已经步入中年的自己儿子的发顶。
**
穆元湛召集朝廷各部连夜做出详细作战计划,将虎符给了沈伯庸,京畿兵两万连夜去增援两百里外的宣府。
处理完城外北静王的事还有皇帝的大丧,又刚废太子,所有的事都是重中之重,穆元湛近些日子都在宫里坐镇指挥大局。
还有一件事便是纪贵妃的死到底是不是中毒需要开棺查验尸骨,若是开棺,便需要趁着太武帝下葬的时候,然还有十日太武帝就要下葬。
穆元湛再三深思,验与不验,皇后谋害皇子,他的父皇都仅仅是废了她的皇后之位成为庶人关入冷宫。
他的父皇已经驾崩,就算他验出了他母妃确实是被皇后害死,他也不能违逆了先帝的旨意,明着将皇后缢死。
又何苦再惊动她母妃的在天之灵。
最终穆元湛放弃了开纪贵妃棺木的念头。
冷宫。
当郭清漪见到穆元湛时,那期盼已久发亮的一双眼突然就像布上一层灰。
来的人竟不是她的儿,不是他的太子,竟然是穆元湛。
她知道,穆元湛能来到她的冷宫,那他的儿一定是败了。
她的儿子败了!
全完了……
穆元湛墨眸沉沉看着坐在床上双眼发直的人,他没有说别的,直接问:“我的母妃,是你下的毒?”
声音落下,郭清漪的眼睛堪堪动了动,她看着穆元湛突然笑了:“那又如何?你没有证据。”
“永安府上,指使永安给云歌下药的也有你一个?”
“哈哈哈,怎么,你心疼了?”郭清漪笑着突然又被变了脸色,还端着往日她那一国之母的姿态怒喝:“那又如何,你还是没有证据!”
穆元湛神色平静,一双墨眸深如寒潭,让人看不懂他此刻的心思。
一旁高公公亦是手拿拂尘,下巴冷傲地微扬,冷眼看着眼前的疯女人。
“你觉得证据对本太子来说还有必要么?”穆元湛故意以太子自称,为的便是刺激郭清漪。
她图谋了一辈子的储君之位,竟还是落在了她最忌惮之人的手里,是最能刺激她的。
陡然她那得意的神色变得疯魔了一般,蓦地站起身冲到穆元湛的身前仰视着他,不可置信地怒问:“你说什么?谁是太子?你说你是什么?”
穆元湛冷笑一声,深眸沉沉,嘴角却浅弯,一张脸如那晚挑郭秉文脚筋时戴着的纯白面具一样的诡异、可怖。
他没应声,只静静地看着眼前几乎疯了的女人。
她眼珠子几乎快要掉出来,自言自语怒吼:“不可能、不可能!应该穆元修做储君也不可能轮到你的,你一最小的皇子,一个好色淫逸的皇子,先帝他是疯了吗?怎么还会把这天下交于你!”
蓦地,她瞪着眼死盯住穆元湛,“你伪造密诏?对,你一定是伪造密诏!你还我儿储君之位,你还我儿储君之位!”
叫嚷着她便上了手去撕扯穆元湛,然而,他在她眼前如一个撼动不了一点的巍峨大山。
穆元湛诡异的表情依旧不变,一副胜利者的漫不经心道:“你儿子,被关在大牢,心中一样不甘,几日米水未进,只怕是难熬了。”
“啊!我儿,穆元湛你还我儿!”郭清漪撕扯住穆元湛的衣袖,刚没拽两下,那衣袖便被“斯拉”扯了好大一个口子。
他等的就是如此,陡然,他脸上的漫不经心化作一道厉色,瞳仁像一把利箭倏地射向眼前疯魔的女人。
他大手提住郭清漪的后衣襟,猛然一挥,只听咚的一声,便见郭清漪的头便撞到了屋内的立柱上。
穆元湛一个八尺男人,又是伸手了得的练家子,想要致死一个已近年迈,又锦衣玉食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简直易如反掌。
随即便见郭清漪的脑袋从赭红色的立柱上堪堪滑下,留下一片鲜红印迹。
她意识已经不太清醒,但还是喃喃着:“还我儿、我儿是太子,我儿是皇上……本宫…本宫是皇后,是皇太后,皇…太后……”
郭清漪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最后只剩喉咙间“嘶嘶”的声音仿佛是人最后的一口气慢慢从体内蒸腾而出,待体内的气全部蒸腾出体外,这个人也就死了。
穆元湛冷眼看着已经窝在地上的人,高公公走过去弯腰细细看看地上人的模样,只见郭清漪眼睛瞪着,嘴巴张着,俨然已经是死了。
高公公又把食指放在其鼻子上探了探,没有一丝气息。
确认完,高公公向穆元湛颔首:“殿下,死了。”
穆元湛的瞳孔里堪堪浮出一丝大仇得报的释然,“宣吧。”
半个时辰后“废皇后郭清漪,对太子殿下行不敬之举,不慎自己撞到立柱而亡”的口谕在宫中宣开。
穆元湛脱下身上被郭清漪撕烂的衣袍,高公公让小太监拿去浣衣局,宫里便又口口相传,“那郭清漪真是活该,把太子袍子撕成那样,太子没有拔刀亲手杀了她已经是够仁慈了”。
“撕成什么样”?
“听说整个袖子都扯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