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
棍子带着破空声
“张浪哥哥,我给你带吃的...”
嗯?!
千钧一发之际,木棍险而又险的悬在对方的头顶。
月光下,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抬起头,乌黑大眼闪过一丝无措,脚下倒退了一步,撞在门板上,捧着一碗东西洒了出来一点。
“张...张浪哥哥你能下床了?”
乌黑的大眼马上看清举着棍子的是谁,眼睛马上泛起了惊喜之色,果然是小孩子么,什么情绪只看眼睛就能看出个大概。
从对方的称呼就猜到了,这应该就是周叔口中自己的便宜妹妹。
张浪仔细打量对方,只见这个小女孩的确是十一二岁的样子,身体很瘦,头显得有点大,看起来有点营养不良的样子...身上穿着打了好几个补丁的粗布衣,看来是长期处于缺衣短食的状态。
有点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也有可能是今天到处盯人脸看,反正看谁都感觉像是熟人。
“张浪哥哥。”小女孩又叫了一声,打断张浪思绪,张浪只得随意敷衍道:
“呃,早上醒来就能下床了...你怎么跑过来了。”
小女孩一歪头羊角辫轻荡,献宝似的将碗递了过来:“喏,红菜汤,老人家说,卧床不起多是气血不足,听医师伯伯说,红菜补血,我特意到城郊挖的,可不好找呢,我还加了一点黄米,你快尝尝。”
张浪接过那碗糊糊一样的红菜汤,红是红叶,黄是黄米,混在一起,真是让人没有食欲。
“嗯...”
张浪想着怎么回绝对方的好意时,小姑娘抽了鼻子,忽然道:“怎么有烧饼的味道?”
咕咕咕~肚子微鸣。
张浪让开身子,将桌上的烧鸡和烧饼露了出来。
对方眼中马上爆发一种不可置信,看看烧鸡,又看看张浪,看看烧饼又看看张浪,最后才幽幽道:“哥哥你是不是去偷东西了?你不是教导过朵朵不管如何不能偷不能抢么。你...”
你怎么又偷又抢啊?
张浪白眼一翻,将那碗‘血肉模糊’的红菜汤搁在桌子上,转身对着她道:“想什么,我提前领的薪水,你吃饭没有。”
“吃了。”
咕咕咕~
这破小孩,骗人都不会,张浪摇头。
“过来一起吃。”说罢也没等小丫头谦虚,扯着她的手按到椅子上。
抓住对方手的一刹,心里微微一颤,很细...很轻.....
小丫头坐在椅子上像是坐在砧板上的鱼一样,扭来扭去试图脱离张浪的‘魔爪’,乌黑的大眼珠却一眨不眨的盯着烧饼和烧鸡。
“吃!”
“哥哥你病刚刚好,朵朵不能吃你的东西。”她还装出一副抗拒模样,可是张浪分明见擦了一下嘴角。
“哥哥吃了很多了...”
朵朵一脸不信,那烧鸡也就少了一只腿,其他都原封未动。
真是麻烦...小孩真难哄。
张浪只得转换战略,谆谆诱导道:“你有没有听医师伯伯说,重伤初愈之人不能吃油腻食物,这烧鸡太腻了,吃多了会让我病情更加严重,你替我消灭它。”
张浪将烧饼烧鸡挪到她面前,然后听到好大一声口水吞咽的动静。
“就是帮哥哥治病!”
张浪的鬼扯连七岁小孩都唬不住,但是小女孩听了却是认真思索,似乎认为他说的颇有道理,重重点头:“哥哥说得对,生病的话,就要听医师伯伯的,那朵朵勉为其难帮你消灭它们吧。”
然后小心翼翼地拿起一个烧饼,见张浪没有反对,才轻轻咬了一口,然后乌黑的大眼弯了起,像两轮弯月,再睁开便有星河汇聚,眼神之中竟然有一股名为‘幸福’的情绪在流转。
至于么?
一块烧饼...张浪撕了一条鸡腿,油脂四溅,还没等送到嘴里,便看到一道巴巴的眼神注视而来。
“医师伯伯说...”
好家伙,给我自己架住了,张浪白眼一翻,将鸡腿塞到小女孩手里。
“行行行,都给你,我吃这个。”
“嗯,好香!这就是烧鸡的味道么?”朵朵羊角辫又荡漾起来,她虽然语气夸张,但是吃得很斯文:“哥哥,烧鸡真好吃,朵朵长大了也给你买!”
“好吃你多吃点,”张浪拿起那碗红菜汤生无可恋的扒起来...还真是意料之中的难吃。
等张浪终于咽下最后一口黏糊的红菜汤,看到朵朵已经吃完了一整只烧鸡外带两块烧饼,正在舔着手指头。
“别舔手指了,脏死了。”张浪左右环视,怎么一个家徒四壁了得,索性用袖子给对方手和脸都擦了一遍,新买的衣服马上蹭上一层油花。
“唔唔唔~”
“坐好,问你点事。”张浪收回手,朵朵皱着鼻子看着,显然对他那种粗暴的擦脸方式不满。
“我昏迷了多久?”
“两天..不,三天。”朵朵数着手指头道。
“一直是你照顾我么?”
“对啊。”理所应当的点头。
“我们有血缘关系?”
“没有。”
“那你对我这么好是为什么?”
朵朵手探到他额头,古怪道:“哥哥,你是不是病傻了,明明是你对朵朵更好,小时候经常是你护着我。”
小时候?
张浪皱眉思索,这其中莫非还有一段我不知道的记忆,亦或是海市蜃楼编织的剧情?
张浪摘下对方的手,认真问道:“我昏迷的这几天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人出现在巷子里?”
目前张浪对于自己出现在海市蜃楼的场景之中还没有头绪,若是只是随机选中,为什么梓豪他们都没有现实记忆。
是因为自己身负神性神格的原因?
“没有,桂花巷外人都不愿来,倒是前两天赵婶好像搬走了。”朵朵略微思索后摇了摇头。
见对方神态自然不似作伪,继续问道:“巷子里的邻居都认识么?周...”
还不待他继续问,突然一道尖锐的女声划破夜空,像是哪只夜枭叼着老鼠一样。
“死丫头片子,又跑哪鬼混去了,年纪轻轻就往人屋里钻,长大怎么嫁的出去?我数三声,你再不回来就不要回来了,一!”
听到声音的朵朵脸色一变,羊角辫瞬间耷拉下来,
“我先走了!”低声说了一句,也不敢停,马上跑出门去。
“二!”
“啪~”隔壁院门被推开
“你这贱皮子终于舍得回来了?没见过男人么,自己就往上凑,家里的米怎么少了?是不是送给野男人吃了?你娘我都没得吃你送给野男人,你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赔钱货,赔钱货,啪!”
张浪本来是没想起身也是站起身的,老娘管教女儿都是刀子嘴,但是隔壁骂骂咧咧的声音,听着有点耳熟...
来到院子里,隔着破损的院墙,张浪瞧见隔壁院子中,一个膘肥体壮的‘雌性’扯着竹篾条,一下一下抽在朵朵身上
朵朵没有惨叫,也没有逃跑,定定站在原地,任由鞭子抽到自己身上。
紧抱着怀中的碗。
这一幕.....
这一幕何其相似?
张浪眼中寒光乍闪,怪不得这声音这么熟悉,这他妈还真是冤家路窄啊。
——马飞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