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同事,姓蒋,33岁,瘦瘦高高,眼睛狭长,一直未婚,据她自己说也没恋爱过,这人说话温温柔柔,好多人说她性格也很好。
性格很好的意思,就是没什么性格。
晚上九点多钟忽然打电话过来,看着那串号码,皱着眉头百思不得解,抬头看了看韩一,他说,“接吧,万一有急事呢”
开了免提,对面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细腻,打了招呼之后开始絮絮叨叨相亲的过程、对婚姻忧虑。
听多了便有些不耐烦,咳嗽一声打断,问了句,“重点呢?”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主要想问你的意见。。。我要是不想结婚,就是永远不结婚,你会不会觉得我这个人很怪?”
韩一坐在对面掩着嘴笑,白他一眼,叹气,不解的问,“。。。我的意见很重要么?”
对面的语气依然轻柔的,“很重要”
想了想,斟酌的开口,“没遇到喜欢的人,不结婚挺好的,单身而已,怎么说的好像你做错了事一样”
“谢谢,感觉忽然心里特别安定。。。”说话的节奏欢快起来。
“可以了,再往下说就又要泛酸了”
挂断电话,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看他站在桌前往杯中倒水,水花冲到杯底又翻起。
想着刚刚的电话,总是这样把别人推开得远远的,是不是不太好?
刷了牙就躺下,听着他读文章的嗓音,意识渐渐飘远,眼皮也越来越重了。
早上醒来,和他聊几句关于圣诞节的旧事,吃完了饭,帮他装了便当,看着他匆匆忙忙穿了羽绒服就出门。
换了高层,也没办法从阳台看他钻进小白车了。
哦,现在是大白车了。
朋友圈里跳出个熟悉又陌生的头像,拍了几张向日葵的照片。
花盘逆着光,镜头前收入了几滴露水。
从过去的电话预订到现在的微信预订,我们与这花店老板认识许多年了。
她从不问,也不与我宣传,有时路过打打招呼。
想买花了提前问就好,店里没有的也能想到办法。
主要是我这人比较规律,节日的时候会把买花列入选项,花季时家里鲜花不断,一段时间里每周都去。
韩一就比较随性,走过路过偶尔兴起,也就随便买几束。
这几年流行花里搭配娃娃苹果什么的,老板执拗得很,不肯出那些花样,韩一笑她小心哪天被竞争得关了门,她也笑笑说都这个年纪了,钱够花了。
说是朋友也不算,最多是个熟人,与麻将婆婆差不多的关系,见面一定寒暄,话题不沉重,也可以随意说说闲话。
其实应当算难得了。
临近圣诞落了雪,还蛮应景的。
下班晚了些,到花店门前时,老板在门口卖苹果,老板娘窝在沙发里织毛衣。
点头打过招呼,取走了玻璃桌上摆着的花。
拒绝了彩色包装纸,随便拿了报纸包了,左右回家也要插进花瓶的。
路口等了一会儿,他的白车由远而近了。
坐进车子,座椅是热的,空调也是热的。
看着他笑,“以前的小白车,你开到这里时空调刚刚出热风呢”
他哈哈笑着,“再过几年没准就能用手机遥控了呢”
路上的车子开得很慢,人行道上的三五学生,男孩女孩,追逐笑闹,红色的、蓝色的书包,挂了雪的靴子,长长的围巾,瓜皮绒帽。
圣诞之后便是元旦,假期接踵而至。
2020也就这样过去了。
等红灯的时候看了看怀里的向日葵。
电台播着说不出名字的流行歌曲,路灯照着雪面,一辆辆车子吐着白烟,卖糖葫芦的小哥深浅的走着,小店门前红红绿绿的彩灯闪烁。
想起下雨时每个人专注赶路,车子飞快,来不及慢听细雨。
果然还是落雪时要好些,大家放慢了节奏,终于不那么急躁。
肚子有些饿,想着晚上或许煮个火锅。
他侧过脸来,微笑着问,“晚上吃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