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小姐缠着他叫了十几次姐夫,才得了红包。
欢声笑语中,姑父清理了带鱼,备了几样菜,小姑站在旁边陪着聊天。
他挨着我坐下,小声说,“小姑和姑父感情真好哇”
“姑父在家里大包大揽,小姑不沾一点阳春水”
“哇”
摇摇头,“其实不好”
他语气有些意外,“嗯?”
“家务那么多,每人做一些才应该”
他笑着看着我,说,“今天和我回家去?带你见见我爸妈”
低头绞着手指,“。。。不想去”
“为啥?”
“等我毕业吧”
他点点头,若有所思,半晌,回答,“。。。好吧”
中午老叔带着酒过来,第一次见韩一,倒是性情相投,无视他女儿(二小姐)的冷嘲热讽,开饭后喝多了就开始称兄道弟了。
饭后又陆续告辞,与昨日相似的,下午只剩三个女人一只猫,哦,这次多了个男人。
被灌多了啤酒,躺在沙发床上呼呼大睡。
奶奶看着他的睡相,满意的笑,“这孩子能吃能睡的,有福气”
二小姐站在旁边跳脚,“啥?奶,上次我喝多了你拉着我耳朵不让我睡觉你忘啦?”
“那能一样?你小姑娘家家的喝那么多?”
“女的咋啦?喝多了正好睡觉”
楼下忽然有女声喊,“刘恋!刘恋!”
二小姐冲到阳台拉开窗子,“来啦,等会儿”
匆匆穿了衣服,拿了包包,飘了句,“晚饭不用等我”
下楼的声音都是两阶两阶的,引来隔壁的狗叫,还有瓶子跌倒的声响。
奶奶看着我无奈的笑,“都说一个被窝睡不出两个人,你俩都是我带大的,怎么完全相反呢?”
抿着嘴笑,“因为你从小就拿我与她对比,处处不服气,处处逆反,当然不一样”
奶奶叹气,朝小屋走,“我去歇一会儿”
关了门,又只剩下我与他。
背着手,走过去,低头瞧瞧,额头的绒毛都能看清的距离。
细看其实有些少数民族的特征,眼窝深,眼皮厚,鼻梁高。
正想着事情,他忽然抬起手臂,骇得我朝后跌坐在椅子上,然后见他举着双臂,左手成竖掌,右手平掌虚空托着什么,然后,投篮?
眼睛闭着的,这是。。。梦游?
坐在旁边掩着嘴忍笑忍的脸都涨红了,搞笑又觉得他可爱,尤其投篮结束后双手落下,砸在床边疼得他咕哝一句,翻了个身,变成趴着睡了,嘴巴嘟嘟的,能看到门牙。
想起那个女孩,六年呐,才不信什么也没发生。
想多了心里别扭,也有点鸣不平。
我牵手拥抱接吻的都是他一个人,他的记忆里却是两个人。
也或许是为那女孩鸣不平,六年也分手了,虽说是少年心性,也总归会意难平吧。
阳光爬进屋内,想着事情,目光追着那光斑游走,看它掠过五斗柜上蒙尘的相框,跃过藤编针线筐里银亮的顶针,最终停驻在蓝印花布窗帘的褶皱里,斑驳陆离如同旧时光里褪色的电影胶片。
光影相会,形成许多肉眼分不清的灰色调子。
这些灰色,是我前半生的主调了。
看着熟睡的他,似乎的确稍稍亮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