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卷来远处桂花香。
路风把翡翠平安扣重新系回谢蓝玉腕间,他就这么看着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想起小时候阁楼里尘封的钢琴,想起母亲说“等你找到想保护的人,就把平安扣送给他。”
他倚在酸枝木榻边抽烟,烟灰簌簌落在地上。
月光透过窗户照见那处未消的指痕,失控时掐出的淤青泛着紫。路风忽然听见怀里人闷哼:“…疼,你太狠了……”
烟头在黑暗中划出猩红弧线,路风伸手探进薄毯,“哪儿疼?”
带着薄茧的拇指按上他尾椎,“这儿?”谢蓝玉猛地蜷缩,后腰撞上椅子扶手的闷响混着路风的低笑,“还是......这儿?”
谢蓝玉扭头,闭眼装睡。
路风把烟摁灭,凑近坏笑,“装什么?”
他滚烫的呼吸扫过谢蓝玉泛红的脖颈,薄唇贴着肌肤轻笑,“叫得屋顶都快掀了。”
谢蓝玉猛的伸手捂住他的嘴,脸颊通红,“胡说……”
路风顺势扣住那只作乱的手,将人裹进带着体温的怀抱,“好好,我们宝贝脸皮薄,不说了。”
说完却又接着道,嗓音低哑得近乎蛊惑:“下次还这样好吗,老公喜欢听你出声。”
谢蓝玉皱眉闷声吐出两个字:“闭嘴。”
他扯过皱巴巴的衬衫,路风瞥见他锁骨齿痕渗出血珠,喉结动了动,最终只是把消炎药膏挤在指尖。
药味混着老宅潮湿的朽木气息,在两人之间弥漫开来。
路风搂着人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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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清晨的宁静,路风赤脚踩过满地衣物,满脸不爽地打开门:“谁啊?!”
“您好。”中介举着平板电脑挤进门缝,屏幕上是电子合同,“抱歉二位,这套房子已完成转租,原业主委托我们——”
话音戛然而止,他瞥见藤椅上的人,脖子满是斑驳的红痕,战术性推了推金丝眼镜,“额……请二位24小时内搬离。”
“租出去了?!”路风猛地攥住门框,“租给谁了?!”
中介下意识后退半步,“根据保密协议,客户信息我们无权透露......”
尖锐的短信提示音突兀地刺破凝滞的空气。
路风后知后觉摸向口袋,冷硬的金属外壳传来震动,他滑开一看——
【招商银行】您尾号8888的账户暂停非柜面交易
【民生银行】您尾号6688的信用卡已冻结
【工商银行】您尾号1234的账户余额1032.76元
路风攥着手机的手背暴起青筋,这个数字甚至不够他在夜场开瓶香槟。
中介神色淡然地离去,路风一脚踹在门框上,积灰簌簌落在领口。
他控制着情绪,对身后的谢蓝玉说:“没事,周承有套空置的loft。”
他划开手机的动作仍带着大少爷的骄矜,镶钻手机壳在晨光里晃人眼。
谢蓝玉看着他的汗珠顺着喉结滑进领口,肩头是他昨夜咬出的血痂。
「兄弟,我爸突然把空置房全挂中介了......」
周承的语音突然外放出来,通话外泄的杂音里,支吾像把钝刀。
路风一言不发在原地绕了两圈,抄起丝绒抱枕砸向了博古架,白釉青花梅瓶炸裂成满地星子,碎瓷片溅在波斯地毯上,映出谢蓝玉惊愕的影子。
谢蓝玉顿了顿,赤脚弯腰捡瓷片,看见倾倒的相框里,十五岁的路风正意气风发地跨坐在重型机车上,少年的眉眼张扬如烈焰。
他盯了一会儿,听见路风说:“我出去一趟,你在屋里等我,哪都别去。”
话音未落,玄关处传来重物砸门的闷响,惊得墙角假花的叶子簌簌发抖。
霓虹灯管在雨幕中晕开朦胧的光。半小时后,谢蓝玉攥着还在滴水的伞,在便利店暖黄的灯光里找到蜷缩在Atm机旁的身影。
路风衬衫下摆沾着泥渍,后颈的碎发被冷汗黏在皮肤上,攥着香烟的指节泛白,仿佛下一秒就要被碾碎在风里。
“试了七张卡。”他用打火机点燃最后一支烟,火星在潮湿的空气里明明灭灭。
“连加油站的积分兑换机都把黑卡吐出来羞辱我。”烟头燃到尽头,他碾灭余烬的动作带着近乎癫狂的力道,“这次来真的。”
空气潮闷。
谢蓝玉把冰镇可乐贴在他脸颊,“我还有钱,我养你也可以。”
路风抬眼,他忽然起身将人狠狠箍进怀里,喉结在谢蓝玉发顶重重滚动。
他把那双冰凉的指尖悉数包进掌心,用掌心温度反复摩挲,直到谢蓝玉指尖泛起薄红。
路风一下又一下蹭过对方脸颊,带着近乎虔诚的力道:“我现在是彻头彻尾的穷鬼了。”
潮湿的呼吸扫过耳际,尾音却像被揉碎的烟丝,“但是你不准提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