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将跑道染成蜜糖色,两人回了学校,从宿舍一路走去了操场。
路风枕着谢蓝玉的大腿数云朵,远处篮球场传来清脆的入网声,他翻身抱住谢蓝玉的腰,“真不去吗?老廖搞得是内场票,听说嘉宾是......”
“明天要交编程竞赛的策划书。”谢蓝玉翻开《操作系统设计与实现》,书页间夹着路风上周塞的银杏叶书签。
“那后天?大后天?下周......”
“周末。”谢蓝玉拍开腰间乱摸的手,“平时不准打扰我学习。”
路风把脸埋进他卫衣下摆,闷声说:“可是我想你嘛,一分钟都忍不了。”
温热的呼吸扫过小腹,谢蓝玉触电般揪住他耳朵,“起来!”
路风非但没起身,反而双手环得更紧,“不起,憋死在你怀里我也乐意。”
周围还有人在散步,谢蓝玉脸上一阵滚烫,“你先起来……”
路风从卫衣下摆里探出脑袋,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那你陪我看场电影,就明晚,看完我保证不打扰你学习。”
谢蓝玉白他一眼,“知道了。”
暮色漫过单杠架,他说完站了起来。
“干嘛去?”
“取快递。”
路风弹起来拍掉裤腿的草屑:“我也去!”
他两步追上去,拐着人却往食堂的方向走,“先去吃饭,中午那点牛排像是从蚂蚁餐盘里抢来的,塞牙缝都不够。”
“别搂腰……”
“怎么不能搂?谁规定情侣出门不能搂腰,有种站出来!不搂着你我走不稳!牵手总行了吧?”
“你别说话了。”
暮色渐浓,快递站亮起暖黄灯光。路风凑近看取件码,谢蓝玉把手机收回口袋。
路风见状,好奇心更盛,“神秘兮兮的,该不会是...”
他突然瞪大眼睛,“你买情q内衣了?”
“……闭嘴!”谢蓝玉耳尖通红地把纸盒砸进他怀里。
路风笑嘻嘻抱着盒子往路灯下走,撕开胶带时,防尘袋里滑出件深灰色卫衣。
袖口刺绣的星轨图案在光线下泛着银丝——正是他常穿的潮牌限定款。
路风的表情像是被按了暂停键,“这是……”
谢蓝玉喉结微微滚动,不知为什么,竟有些莫名的紧张,片刻才说:“给你的。”
路风攥着吊牌,眼中满是惊喜和感动,“你怎么……这太贵了啊……”
话一出口,连他自己都愣住了,这辈子都没想到“太贵”这两个字会从自己嘴里说出来。
他下意识就要转身,“我现在就退……”
谢蓝玉按住他的手,“我用兼职工资买的。”
“省的某些人整天穿破洞衣服卖惨。”他说。
月光漫过他清瘦的腕骨,谢蓝玉声音不自觉地低了下去,“而且…我也想把最好的给你。”
话一出口,谢蓝玉感觉自己的心跳陡然加快。
路风惊喜得快要疯了,他想起什么嗫嚅道:“可是前几天我们闹别扭……”
“本来打算退了。”谢蓝玉垂下目光,顿了顿。
路风勾了勾他的手指,看他这样,心尖像是被羽毛扫过,“后来怎么没退?”
谢蓝玉沉默了好一会儿说:“觉得,我们应该会和好。”
路风心里猛地一揪,一股热意倏地涌上鼻尖,他呆立在原地,心脏跳得杂乱无章,每一下都伴随着钝痛。
取件的人们在这条路上穿梭不停,人来人往,他就那么在灯下紧紧拥住了人,声音发涩地说:“下次如果我再让你生气,我就抽死我自己。”
谢蓝玉小声反驳了一句,“那肯定还是会有下次,人哪能不拌嘴。”
路风喉结滚动,想说以后再也不吵架了,想说自己一定改,千万不要对他失望,想说的话很多很多,可终究没再吐出半个字,像是把千言万语都咽回了心底。
良久,谢蓝玉拍了拍他的背,低着声音问:“你喜欢…这个礼物吗?”
“我特么直接爱死,好吗?”路风吸了下鼻子说。
他直接把卫衣套在t恤外,四月底的晚风带着南方独有的潮热,夹杂着几分春日未尽的温柔与缠绵。
他后背瞬间洇出汗渍,过长的袖子盖住半个手背,他故意甩着唱起来:“你看这卫衣它又大又宽——”
“脱下来!”谢蓝玉去拽拉链,“等天凉...”
“就不!”路风跑了几步,在光晕里看见谢蓝玉耳尖泛红,低头时发现卫衣内衬缝着张布标——「LF专属装备」。
“定制的?”他声音发颤。
谢蓝玉说:“老板说加二十块能绣字。”
路风眼眶瞬间就热了,他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二十块……这个人明明自己都舍不得的。
他把谢蓝玉拉到墙角的阴影里,从背后环住人,汗湿的下巴蹭着谢蓝玉颈窝,“宝贝,你太好了,你怎么会这么好,嗯?”
谢蓝玉浑身一颤,无论什么时候,听到路风喊这两个字,他都会失了方寸,乱了呼吸,心脏都如同麻痹了一般。
他怎么会是别人的宝贝呢?他活了这么大,都没人这般珍视过他,把他放在心尖上,用如此亲昵的称呼呼唤他,给予他毫无保留的偏爱。
可偏偏就是有人,像是携着漫天星光闯入他的世界,让他不可救药地沉沦。
“明天就穿这个去上课,让季斯安他们看看什么叫......”
“你敢。”谢蓝玉回头,“等入秋再穿。”
“就明天穿!热死也穿!”路风蹦上花坛围栏,展开双臂像只滑稽的雨燕。路灯将他摇晃的影子拉得很长,卫衣下摆的流苏在风中起落,恍若振翅的蝶。
谢蓝玉望着他亮晶晶的眼睛,忽然想起好久之前,路风就是这样裹着崭新精致的衣服,把发烧狼狈的自己带回路家。
那时他滚烫的呼吸透过布料渗进来,混着雪松与汗水的气息,成了记忆里最温暖的镇痛剂。
“傻子。”他轻叹一声,唇角却扬起新月般的弧度。
两人牵着手走在远离人群的地方。
月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谢蓝玉数着台阶上的光斑,忽然被路风拽进转角。
桃漾路的秋千空着,九点以后是小情侣最偏爱的地方,那里藏着昏暗暧昧的悸动,还有被夜色掩盖的亲昵。
四周静谧,路风的手还紧紧拽着谢蓝玉,两人靠得极近,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他低头翘开谢蓝玉的唇,吻得温柔又急切。路灯离得远,四周几乎黑压压一片,秋千慢悠悠晃着,路风紧搂着人,似要把对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谢蓝玉呼吸急促,胸膛起伏,他在推开和继续之间混乱不堪。半晌,路风的手往下游走时,他猛地攥住对方的手腕。
两人缓了一会儿,他任由路风揽着自己,搭在右肩的手摩挲着脖颈,他在这炽热又迷乱的氛围中想,从没料到自己会变成这个样子,他觉得慌乱又沉醉。
「电路板与五线谱私奔的夜晚,我的玫瑰学会用电脉冲说爱」
路风忽然哼起新写的副歌。
他摸到谢蓝玉手腕上的彩绳,摘了下来,金属拨片被体温捂热。
“以后不许戴了,不安全。”
“别管。”谢蓝玉伸手想夺回,却被路风塞到自己口袋里。
“过几天还你。”他说。
谢蓝玉微微挑眉,“我给你的呢?”
“当然随身带着啦。”路风嘴角一勾,得意地从贴身的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物件,“每天睡觉前都得对着拜三拜,求它保佑咱俩长长久久呢。”
谢蓝玉忍不住笑了,“犯什么傻。”
不知哪里传来琴声,划开浓稠夜色。路风摩挲着拨片,声音混着晚风格外温柔。
“等我们八十岁,这颗小陨石里还会有蝉鸣,梅雨季,和每一次亲吻对视时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