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追风和逐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成长,新的问题也日益凸显。
它们的身形已经从最初的半大雪狼,迅速膨胀到了堪比一头成年角马的雄壮体格,展翼的宽度高达十五米,主屋虽然宽敞,但对于这两只日益活泼好动的天空霸主雏鸟来说,已经显得越来越局促。
它们练习扑腾翅膀时扬起的劲风,能将桌上的东西吹得七零八落。
它们好奇地用日益锋利的喙去啄木质的墙壁和柱子,留下一道道深深的划痕。
最令人头疼的,还是它们惊人的食量所带来的……同样惊人的排泄量。
尽管女人们已经很勤快地帮忙清理,但属于猛禽的独特气息,还是不可避免地开始在主屋中弥漫。
这天清晨,林风被一阵不小的骚动惊醒。
他走出自己的房间,只见逐月这个小“捣蛋鬼”,正好奇地用它的利爪,去扒拉存放着熏肉干的木桶。
结果一个不稳,整个木桶被它掀翻在地,熏肉干滚落一地,引得它和相对沉稳的追风都兴奋地“啾啾”直叫,低头就想去啄食。
“住嘴!”林风一声低喝,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追风和逐月像是做错事的孩子,立刻停下了动作,抬起它们的头颅,用一双纯净的淡蓝色眼眸无辜地望着林风。
看着这一地狼藉,又看了看两个体型已经颇具压迫感、却依旧眼神懵懂的小家伙,林风无奈地揉了揉眉心。
他知道,不能再让它们和自己挤在主屋里了。
它们需要一个属于自己的、足够宽敞、足够坚固的家。
这个念头在林风心中已盘桓数日。
他站在院中,目光扫过主屋旁那片被清理出来的开阔地,一个宏大的计划在他脑中迅速成型。他要建造一座前所未有的巨屋,一座真正能配得上未来天空霸主的宫殿。
传统的榫卯结构虽然精妙,但对于他设想中那座巨型建筑而言,耗时太长,工序繁复。追风和逐月的成长,刻不容缓。他需要更高效、更坚固的连接方式。
他的目光,越过院子,投向了庇护所角落里那座早已沉寂,却如同一头蛰伏巨兽般的土石建筑——高炉。
次日清晨,当女人们还在睡梦中时,一阵沉闷的、如同远古巨兽苏醒般的咆哮声将她们惊醒。
她们惊慌地跑出木棚,只见庇护所的角落,那座沉寂已久的高炉再次被点燃!
熊熊的烈焰从炉口喷薄而出,将半边天空映照得一片火红。
林风赤裸着上身,古铜色的肌肤在火光的映照下,反射着金属般的光泽。他正有条不紊地将一筐筐木炭和铁矿石投入炉中,沉稳的身影,在跳动的火焰前,宛若执掌火焰的神只。
“天啊,林先生又在炼铁了!”糖宝惊讶地喊道。
“这次的火,好像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旺……”苏晚晴喃喃自语,她能感受到这股扑面而来的、令人窒息的热浪。
女人们不解其意,只能远远地观望。
接下来的日子,清脆而富有节奏的打铁声,取代了清晨的鸟鸣,成为了庇护所最新的主旋律。
林风变成了一台不知疲倦的机器。他将炼好的铁块,在巨大的黑钢岩砧座上,用沉重的兽骨铁锤,反复锻打、拉伸、斩断、成型……
“当!当!当!”
火星四溅,汗水挥洒。每一锤落下,都代表着一份意志的延伸。
女人们看着那堆放在一旁的、乌黑发亮的铁钉,从最初的几十根,慢慢变成几百根,最后汇聚成了一座令人心惊胆战的黑色小山。
她们无法想象,锻造出如此数量的铁钉,需要何等恐怖的体力与毅力。
而林风的意图,也在这堆积如山的铁钉旁,变得昭然若揭。
他用炭笔,在选定的空地上,画出了新房子的宏伟蓝图。
当女人们看清那远超主屋数倍的巨大轮廓时,所有人的呼吸都在那一瞬间停滞了。
一个巨大的、几乎无法抑制的念头,在她们心中同时疯狂滋生。
“这么大的房子……还有这么多铁钉……”
钱小小失神地喃喃道,眼中闪烁着难以置信的狂喜,“他……他这是要给我们盖新家吗?”
这句话,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一颗巨石,瞬间在所有女人心中激起了滔天巨浪。
她们现在居住的,不过是些仅能遮风挡雨的简陋木棚。
而眼前这个宏伟的蓝图,这如山般的铁钉,这林风不眠不休的辛劳……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了一个让她们心跳加速、热泪盈眶的可能——这个冷酷的男人,终于要为她们建造一个真正的、温暖而坚固的家园了!
“我的天,如果是真的,那也太幸福了吧!”
糖宝激动得满脸通红,已经开始幻想自己能拥有一个不用担心漏风的小房间。
苏晚晴努力维持着矜持,但紧紧攥着衣角、微微颤抖的手,早已出卖了她内心的激动。
就连一向沉稳的秦岚,此刻心中也翻江倒海。
她望着林风那被汗水浸透的、坚实的背影,眼中充满了复杂的情感。有感激,有敬畏,还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名为“归属”的暖流。
怀揣着这份巨大而美丽的误会,女人们爆发出了史无前例的工作热情。
她们不再是被动地等待命令,而是主动地、积极地投身于这场在她们看来是为自己争取幸福的宏大工程之中。
当林风开始砍伐、加工巨大的铁木时,她们成了他最好的帮手。
秦岚组织着大家,喊着号子,将沉重的梁柱抬到指定位置。
钱小小和苏晚晴不知疲倦地来回奔走,传递工具和钉子。
沈佳期和阮梦甜则细心地将每一块木板打磨光滑,去除毛刺。
整个庇护所,都沉浸在一种罕见的、充满希望的欢快氛围中。
女人们的欢声笑语,与林风沉重有力的锤击声交织在一起,奏响了一曲动人的建设交响乐。
她们看着房屋的框架,在铁钉的连接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拔地而起。
看着墙壁一片片被钉上,严丝合缝。
看着屋顶的轮廓渐渐成型,心中那名为“家”的梦想,也随之一砖一瓦地变得清晰、坚固。
林风对她们脸上洋溢的、几乎要溢出来的喜悦视若无睹。
他的世界里,只有目标和效率。这些女人高涨的热情,恰好能为他节省大量的时间和精力,他乐见其成,却懒得去探究背后的原因。
终于,在耗时近半个月之后,一座宏伟、壮观的巨大木屋,昂然矗立在庇护所的空地上。
它通体由坚硬的铁木打造,结构坚固,气势磅礴。
面积是林风主屋的三倍,高度更是达到了惊人的十五米。
巨大的木门,足以让一头雪原牦牛昂首通过。
至于巨大的落地窗,更是林风最伟大的作品。
光是这个巨大的落地窗,就让他足足忙活了三天。
竣工的这天,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静静地站在这座堪称奇迹的建筑前。
女人们的脸上,是无法掩饰的骄傲与幸福。
她们看着这座凝聚了自己汗水与希望的家园,眼中闪烁着激动的泪光。
“我们……我们终于有真正的家了!”糖宝再也抑制不住,抱着身边的秦岚又哭又笑。
秦岚也眼眶泛红,她望着林风,嘴唇翕动,千言万语的感激,最终只化为一句深情的:“林先生……谢谢您为我们做的一切。”
林风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对这一切的赞美无动于衷。
他绕着房子走了一圈,仔细检查了每一个细节,确认没有任何疏漏。
然后,在女人们充满期待的目光中,他转过身,走向了这扇巨大的木门,推开了它。
女人们以为他是要进去规划房间的分配,一个个都屏住了呼吸,激动地等待着她们的新生。
然而,林风只是走进去片刻,便又走了出来。
他站在门口,转身对着他自己的主屋方向,发出几声柔和而独特的口哨。
下一秒,两个巨大的身影从主屋里冲了出来,欢快地奔向林风。
是追风和逐月!
此刻的它们,体型已长得如同半大的牛犊,一身银白色的幼羽在阳光下闪烁着冰晶般的光泽。它们亲昵地用脑袋蹭着林风的腿,发出了清越的鸣叫。
林风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罕见的、发自内心的笑容。
他侧开身,指了指身后宏伟的木屋。
两个小家伙好奇地歪着脑袋,试探性地走进了这座对它们而言新奇而宽敞的“洞穴”。
它们在巨大的空间里兴奋地跑来跑去,不时扑腾一下尚未丰满的翅膀,发出阵阵欢快的“啾啾”声。
林风又从自己的主屋里,抱出大量的、最柔软的兽皮和温暖的苔藓,走进新屋,在最中心的位置,为它们铺设了一个巨大而舒适的窝。
看着两个小家伙兴奋地在崭新的、温暖的窝里打滚,林风满意地舒了一口气。
而门外,六个女人脸上的笑容,已经彻底凝固。
激动、喜悦、骄傲……所有的情绪,在这一刻,如同被极北的寒流瞬间冻结,然后寸寸碎裂。
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下来。
只有木屋内,追风和逐月欢快的鸣叫声,显得那么清晰,又那么刺耳,像一把把利刃,反复切割着她们的心脏。
良久,糖宝带着哭腔的、颤抖的声音,打破了这死一般的寂静。
她鼓起了毕生最大的勇气,望着林风的背影,小心翼翼地问道:
“林……林先生……这……这不是给我们建造的房子吗?”
林风缓缓地转过身,深邃的目光从糖宝那张写满了震惊、委屈和不解的脸上扫过,又掠过其他五个面如死灰的女人。
他诧异地瞥了糖宝一眼,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毫不掩饰的讥讽。
“你们也配?”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烧红的铁锤,狠狠地砸在了每个女人的心上,将她们最后的幻想敲得粉碎。
“这是给它们盖的房子。”
说完,他不再看她们一眼,转身走进了这座宏伟的“鸟巢”,轻轻地关上了那扇对她们而言,如同隔绝了天堂与地狱的巨大木门。
失落、屈辱、冰冷……
无数负面情绪,如同风蚀高地最凛冽的寒风,瞬间席卷了六个女人的内心。她们呆呆地站在原地,如遭雷击,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原来,所有的期待都是自作多情。
原来,所有的汗水和欢笑,都只是为一个可笑的误会做注脚。
原来,在那个男人的眼中,她们的价值,甚至还不如这两只尚未成年的幼鸟。
“凭什么……”钱小小第一个崩溃,蹲在地上压抑地哭出声来。
只有秦岚,在最初的震惊和刺痛之后,最先冷静了下来。
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苦涩与屈辱。她比其他人更明白,在这个残酷的世界,用情感去揣度林风,本就是一种奢侈的错误。
她走到仍在哭泣的众人身边,低声说道:“别哭了。”
她站直身体,整理好情绪,迈步走到那扇紧闭的木门前,抬手轻轻敲响。
片刻后,门被拉开一条缝,林风那张毫无表情的脸出现在门后。
“有事?”
秦岚顶着巨大的压力,不卑不亢地说道:“林先生,我们不敢奢求那样的房子。只是我们居住的木棚,多处漏风,夜晚寒冷。我知道这次建房还剩下许多铁钉,恳请您能分给我们一些,让我们自己动手,把木棚修缮一下。”
她没有抱怨,没有质问,只是提出了一个最基本、最务实的请求。
林风的目光在秦岚的脸上停留了几秒,眼中的冰冷消融了一丝。
这个女人,比他想象的要聪明和理智。
“可以。”
他转身回到屋内,很快,便拎着一个装满了剩余铁钉的沉重兽皮袋子走了出来,直接丢在了秦岚脚下。
然后,他又抱出了几大卷厚实柔软的兽皮,以及几个用兽皮包裹的、填充了异星植物的枕头。
“这些,”他看着依旧呆立的女人们,用一贯的、不带任何感情的语气说道:“算是你们建造房子的报酬。”
说完,他便再次关上了门。
看着地上的钉子、兽皮和枕头,女人们的哭声渐渐停了。
虽然依旧失落,但心中却也升起了一股复杂的情绪。
“好了,动手吧,把我们的家修好。”秦岚率先拿起工具,对众人说道。
女人们擦干眼泪,默默地开始行动。她们将钉子和兽皮分发下去,回到了简陋的木棚。
她们没有再多说一句话,而是立刻开始动手,用这些来之不易的“报酬”,修缮起自己的容身之所。
她们用钉子,将那些松动的、漏风的木板重新钉牢,用剩下的兽皮,将墙壁上的缝隙堵得严严实实。
当夜幕降临,凛冽的寒风再次呼啸着席卷而来时,小小的木棚内,却和以往有了天壤之别。
风,再也钻不进来了。
六个女人,紧紧地挨在一起,身上盖着崭新的、厚实柔软的兽皮被子,头下枕着散发着淡淡植物清香的枕头。一股前所未有的暖意,将她们包裹。
这温暖,是她们用汗水和屈辱换来的。
她们听着不远处那座宏伟鹰巢里传来的、追风和逐月安稳的呼吸声,又看了看自己这个虽然依旧简陋、却不再漏风的小窝,心中五味杂陈。
秦岚睁着眼睛,在黑暗中轻声说道:“至少……今晚不冷了。”
是啊,至少,今晚不冷了。
六个女人,在这复杂而又现实的温暖中,度过了这个漫长的夜晚。
林风此时躺在主屋的床上,懒洋洋的拿着黄金酒杯喝酒。
看着黄金酒杯里的果酒,他心中突然闪过一丝愧疚:“我这么做,对她们来说,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紧接着他马上给了自己一个耳光:“我真不是东西,喝酒的时候怎么能分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