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中年男人慵懒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鼻音:“咋了,儿子。”
“你在哪儿呢?”
“南丑呢,刚起,准备出门开个会。”
“别!千万别出门!爸!外面有丧尸!”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秒,语气变得严厉,“嘛玩意儿?”
“丧尸啊!吃人的那种!电影里演的那种!”
“你是不是又通宵看恐怖片了?还是跟那帮狐朋狗友嗑药了?”
“不是!爸你信我!我真被袭击了!我刚刚还差点儿被咬了!”
“我告诉你程墨!”电话那头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你在外面怎么鬼混我不管,但有两条底线你不能碰,一是创业,二是嗑药!你现在立刻给我买机票回国,我今天会开完了就飞回去,你看我这次抽不死你!”
成海靠在驾驶座上,从后视镜里看着后排三个脑袋挤在一起听电话,嘴角勾起一抹笑。
boom!一声沉闷的巨响毫无征兆地从手机听筒里炸开,声音之大,连成海都听得清清楚楚。
电话那头的咆哮戛然而止。
“爸?爸你怎么了?”程墨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几秒钟的死寂后,他父亲的声音再次响起,但之前那种慵懒和威严已经荡然无存,只剩下压抑不住的惊恐和颤抖。
“墨墨……我……我酒店楼下……炸了……”男人一边说着,一边是急促的喘息声和窗外传来的密集尖叫,“街上……街上有人在咬人……我操……跟你说的一样……”
“那你有没有事啊!你保镖呢?”程墨急得额头冒汗,手死死攥着手机。
电话那头,他父亲剧烈地喘着粗气,背景音里混杂着刺耳的警报和人群的尖叫。“我没事……你别管我!听着,立刻回家!锁死门,谁来也别开!我现在打电话问问情况,你就在别墅里待着,那儿安保很好的。”
话音未落,通话被掐断,只剩下一阵冰冷的忙音。
程墨举着手机,脸色惨白,像是被抽走了魂。
车里死一般寂静。
此时,别墅沉重的雕花铁门在扫描认证后,正无声地向两侧滑开,露出里面修剪整齐的草坪和一条通往独栋别墅的干净车道。
成海一言不发,熟练地将车开了进去,停在车库门前,然后熄了火。
引擎声消失,那份与世隔绝的安静反而更让人心慌。
“不打电话回家问问?”成海的声音打破了沉默,他看着后视镜里那两张同样煞白的脸。
苏雨彤和林岚如梦初醒,慌忙拿出手机,手指因为颤抖,好几次都滑错了屏幕。苏雨彤的电话拨出去就是一阵急促的忙音,她不甘心地又拨了一遍,结果依旧。
苏雨彤的电话拨出去就是一阵急促的忙音,她不甘心地重拨,屏幕上显示的依旧是“无法接通”。她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颓然靠在车窗上,肩膀微微耸动,压抑的啜泣声在狭小的空间里格外清晰。
林岚的电话倒是通了,她刚把手机凑到耳边,听筒里就炸出一个中气十足的女声,伴随着一阵清脆的“哗啦”声。
“五筒!糊了!闺女?这会儿打电话干啥?”
车里另外四个人都愣了一下。
林岚捏紧了手机,极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妈,你还在打麻将?”
“嗯呐,跟王阿姨她们,咋了?”电话那头的声音听起来兴致高昂。
“妈,你听我说,你现在立刻回家。”
“回啥家,我这手气正好呢……”
“别打了!”林岚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急切,“你听着,国外爆发了非常厉害的传染病,新闻为了稳定人心没报。我同学的爸爸在南丑那边,亲眼看见的,整条街都乱了,跟疯了一样!我们现在躲起来了,你和爸也必须小心!”
她一口气说完,听筒那边安静了片刻,只剩下麻将牌偶尔碰撞的轻响。
“……瞎说啥呢,电影看多了?”她母亲的语气明显不信,但高昂的兴头已经降了下去。
“我没有瞎说!”林岚加重了语气,“爸呢?爸在家吗?”
“在,刚回去,嫌我们这儿烟味大。”
“你现在马上也回去!我记得楼下超市是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你跟爸先去买东西,把能放的食物和纯净水都买上,越多越好!然后锁好门窗,这几天千万别出门!”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沉默,这次连麻将声都停了,似乎是林岚的母亲捂住了话筒,隐约能听见她对牌友小声说了句什么,然后才重新开口,声音已经变得严肃:“……真的假的啊?”
“真的!就当是防范于未然!妈,听我的,快!”
“……行!”电话那头的女人不再犹豫,只听“啪”的一声,像是一张牌被用力拍在桌上,“不打了!回家!”
电话随即被挂断。
林岚放下手机,长出了一口气,才发觉自己后背已经惊出了一层冷汗。
她转头看向身旁,苏雨彤已经停止了哭泣,正睁着一双通红的眼睛望着她,那眼神里有了一丝光。
“国内……好像没事。”苏雨彤的声音沙哑,带着鼻音。
林岚点点头,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掌心冰凉,“别担心,可能只是叔叔阿姨睡得早。”
前排的成海将车子停入了车库,车库内还有一辆跑车,然后淡淡地说了一句,“做得不错,至少你妈知道糊了牌该回家。”
程墨慢慢放下手机,刚刚经历的恐惧让他暂时忘掉了自己的身份,他看着驾驶座上那个镇定得有些诡异的男人,下意识地问道:“海哥,你不给你家里打个电话吗?”
成海正靠着椅背,眼神漫无目的地扫过车内,闻言,他的动作顿住了,他的目光从后视镜里掠过苏雨彤,最后落在了林岚身上,停留了片刻。
车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哦。”成海终于开口,“开车打电话是危险驾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