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木然挪到梳妆台前,镜中映出一张惨白如鬼的脸——
浮肿的眼皮,干裂的嘴唇,凌乱如枯草的长发。
这个形象与她梦中叶明婉的鬼魂渐渐重叠,一时间竟分不清镜中是谁。
她颤抖着掏出一直紧攥的打火机,咔嗒一声弹开。
意大利文的刻字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保护好我的孩子」
沈棠的指尖抚过那些凹凸的字母——
“救救孩子......指的是钟白露的孩子啊......
你要救的是那对双胞胎对吧?”
沈棠对着镜中的自己喃喃自语,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
镜面冰凉,仿佛连通着另一个世界。
她将额头抵在上面,感受到刺骨的寒意渗入皮肤,
“叶明婉,你没有害人对不对......
不是你把钟白露送进厉家别院山庄的......”
她的呼吸在镜面上呵出一团白雾,又迅速消散,
“钟白露是自愿涉险,要去谈判,结果遭遇不测,
她对十大老钱家主还抱有最后的希望......
对厉川的父亲,我的父亲,薛绍的父亲……
还抱有最后的希望……
就像你,就像我,就像西区那些人......
我们都是傻子。”
一阵诡异的笑声突然从沈棠喉咙里溢出。
起初只是几声轻笑,随后越来越响,最后变成歇斯底里的狂笑。
她笑得弯下腰,笑得眼泪再次涌出,笑得整个厉公馆仿佛都回荡着这疯狂的声音。
镜中的倒影也跟着她一起笑,嘴角扭曲成可怕的弧度,宛如叶明婉的冤魂终于找到了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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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锁起来的日子,沈棠不吃不喝。
敖管家送来的每一餐都连带着托盘被她决绝扔到窗外。
厉川再没出现过,仿佛已经将这个房间连同里面的妻子一起遗忘。
直到第三天清晨,敖管家没有像往常一样放下餐盘就走。
老人站在沈棠身边,从怀中掏出一张不知什么东西,
“江跃送来的。”
沈棠的眼神三天来第一次有了波动,但她没有伸手。
敖管家轻轻将那纸片一样的东西推到沈棠眼前——
是半山疗养院的房卡,上面印着数字3。
那个鲜红的数字像一滴血,刺痛了沈棠的眼睛。
她突然想起白鸽商学院周年庆那天,慕江雪离开洗手间前比出的「三」的手势。
两件事在脑海中串联,形成一条清晰的线索。
“还没结束?”
沈棠的声音轻得像叹息。
敖管家将房卡放在沈棠手中,
“在我看,一切才刚刚开始。”
“我......”
沈棠的指尖触到那张房卡,冰凉的触感让她瑟缩了一下。
“你能做到远比你想象中要多得多,”
敖管家突然加重语气,
“厉夫人。”
这个称呼像一记耳光。
沈棠抬头看向老人浑浊的眼睛,突然明白了他的暗示——
不要重蹈叶明婉的覆辙,要真正掌握「厉夫人」这个身份赋予的权力,
由此叠加在沈家长女的身份之上,才能与十大老钱家的男人们抗衡。
恍惚间,苏玥临终前那张惨白的脸浮现在眼前。
少女沾血的手指紧紧攥着她的衣袖,气若游丝地说,
“你才是希望......”
这句话的结局到底是什么?
沈棠握紧房卡,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死寂的心中重新跳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