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渊核心被摧毁后,净化宝石突然开始异变。
它吞噬了收割者的能量,表面浮现黑色血管,向我的手臂蔓延。
顾清明的扫描显示整个学校已被拖入镜渊深层空间,物理法则开始崩坏。
林夏的符咒突然失控,她发现自己的血液与镜渊产生诡异共鸣。
学姐在地下室发现母亲未启用的“镜渊稳定装置”,但启动需要活祭品。
我们逃向实验楼时,走廊在身后扭曲断裂,丧尸从墙壁的时空裂缝里爬出。
那些丧尸穿着不同年代的校服,是百年间被镜渊吞噬的学生。
净化宝石在我掌心震动,传来清晰的意识:“饿……”
净化宝石在我掌心残留着灼人的温度,像一块刚刚从地狱熔炉里钳出的烙铁。
镜渊核心——那块散发着不祥紫光的巨大石碑——崩溃的尘埃还未落定。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焦糊味和某种更深邃的、类似星辰寂灭的冰冷气息。
操场上的丧尸如同被抽掉了提线的木偶,成片地瘫软、腐朽,在无声中化作一滩滩散发着恶臭的粘稠黑泥。
死寂笼罩了这片刚刚经历血战的修罗场,连风都屏住了呼吸。
“结束了?”林夏的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
她背靠着顾清明散架的机械臂支撑架,脸色惨白,指尖还残留着强行催动最后几张符咒时留下的焦痕。
符箓的灰烬在她脚下散开,如同某种不祥的祭奠。
顾清明那只闪烁着暗红光芒的机械义眼正疯狂地转动着,发出细微却急促的“滋滋”声,扫描光束在我们周围的空间里不安地跳动。
“能量读数…异常混乱。核心崩溃的余波尚未平息,但…有新的能量源在宝石内部急速增殖。”
他的声音带着金属特有的冷硬,却掩不住一丝紧绷的惊疑。
他的话像冰锥刺入我的脊椎。我的全部心神瞬间被掌心那枚温热的宝石攫住。
它变了。
原本澄澈、如同凝固阳光般的金色核心,此刻像被泼进了浓稠的墨汁。
丝丝缕缕的漆黑在金色的光芒中翻滚、挣扎、蔓延,如同拥有生命的剧毒藤蔓。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这些漆黑的纹路并非静止,它们如同活着的血管,贪婪地搏动着。
正顺着我紧握宝石的手指,悄无声息地向我的手腕、小臂爬去!
皮肤下传来一种诡异的麻痒和刺痛,仿佛有无数细小的冰冷针尖正刺入血肉,要将某种东西强行灌注进来。
“呃!”一阵突如其来的剧痛让我闷哼出声。
不是来自手臂的侵蚀,而是脑海深处!
一个庞大、混乱、带着无尽饥饿感的意识碎片,毫无征兆地撞了进来。
那不是声音,是直接烙印在灵魂上的咆哮,一个纯粹到只剩下吞噬本能的意念:
**“饿……”**
这意念冰冷、黏腻,带着收割者临死前那种对一切生命贪婪攫取的余韵,却又无比清晰地源自掌心那颗正在异变的宝石!
“你的手!”林夏失声惊叫,踉跄着扑过来,想抓住我的手腕,手指却在碰到我皮肤前猛地顿住,仿佛被无形的电流刺痛。
“别碰!”顾清明厉声喝道,机械臂瞬间横亘在我和林夏之间,发出沉闷的金属摩擦声。
他的义眼锁定我的手臂,红光几乎凝成实质。
“污染指数…指数级飙升!能量形态…无法解析!正在…改写宿主生命体征!”
“改写?”学姐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她刚从远处检查一具形态奇特的丧尸残骸旁直起身,脸色比林夏更难看,“镜渊核心已经毁了!这力量从哪来的?”
她的目光死死盯着我臂上蔓延的黑色血管,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正在孵化的怪物。
“核心崩溃…释放的能量残余…收割者的死亡精华…”顾清明的扫描光束在我手臂和宝石之间来回扫动,发出急促的蜂鸣。
“它们…正在被宝石主动吸纳、融合…并产生…未知异变!警告!空间稳定性…急剧恶化!”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冰冷的宣告,我们脚下的地面毫无征兆地、剧烈地倾斜了一下!
不是爆炸的震动,不是巨物撞击的摇晃,而是像站在一块被无形巨手随意扭动的橡皮泥上。
整个空间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沉闷的呻吟。
我们脚下的操场,那些刚刚化作黑泥的丧尸残骸,连同碎裂的水泥块和草皮,被这股突如其来的空间扭曲之力硬生生撕裂、错位!
几米开外,一大片地面猛地向上拱起,形成一道陡峭、怪异的土丘,而另一侧则诡异地向下凹陷,露出下方扭曲断裂、如同巨大伤口般的水泥层和管网。
“啊!”林夏站立不稳,惊呼着向后倒去,被顾清明残存的机械臂及时捞住。
她的身体在剧烈晃动中撞到了旁边一根扭曲的路灯杆,手臂外侧被锋利的金属豁口划开一道血痕。
鲜血涌出,滴落在脚下那片被空间扭曲撕裂开、裸露出的诡异黑色土壤上。
异变陡生!
那几滴鲜红的血液,并未渗入泥土,反而像滴在了滚烫的铁板上,嗤嗤作响!
一缕极其微弱的、肉眼几乎难以察觉的暗紫色光晕,瞬间从黑色的土壤中腾起,如同嗅到血腥的毒蛇,精准地缠绕上林夏手臂的伤口!
“呀!”林夏触电般猛地抽回手,脸上血色褪尽,只剩下极致的惊恐。
她死死捂住流血的手臂,但指尖缝隙里。
那道被紫色光晕缠绕的伤口,边缘的皮肉正以一种极其诡异的方式微微蠕动、变色,仿佛有什么东西正试图钻进去。
“我的血…它在…和什么共鸣?!”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带着哭腔。
“镜渊残余能量!”学姐脸色剧变,一个箭步冲过去,毫不犹豫地从自己残破的衣角撕下一条相对干净的布条 。
动作快如闪电地缠住林夏的伤口,试图隔绝那诡异的紫光。
“它们在主动污染活体血液!就像…就像在寻找新的容器!”
她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吼出来的,目光下意识地扫过我臂上蔓延的黑色血管。
容器!这个词像重锤砸在我们每个人心上。
“必须离开这里!”顾清明的机械义眼疯狂扫视着周围如同末日画卷般不断扭曲、崩解的空间。
教学楼的外墙像融化的蜡烛般流淌、变形;远处体育馆的穹顶扭曲成一个巨大的莫比乌斯环。
天空不再是熟悉的灰暗,而是呈现出一种令人眩晕的、不断变幻的油彩状旋涡,冰冷的非自然光从旋涡中泼洒下来,将一切染上妖异的色彩。
“空间坐标彻底紊乱!物理规则正在崩溃!我们被困在镜渊的深层结构里了!这里…已经不是现实世界的学校!”
镜渊的深层空间!
这个认知带来的寒意比任何丧尸的嘶吼都更刺骨。
现实世界的锚点已经消失,我们坠入了诅咒的核心坟场。
“去实验楼地下室!”学姐当机立断,声音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我母亲最后的实验室在那里!她留下的东西…也许是唯一的机会!”
她的眼神扫过我臂上的黑纹和林夏捂着的伤口,里面充满了不容置疑的紧迫。
没有时间犹豫。
我强忍着臂上血管侵蚀带来的冰冷麻痒和脑海中那挥之不去的饥饿低语,用力点头。
林夏咬着牙,用学姐缠好的布条死死压住伤口,强行站直身体。
顾清明仅存的机械臂切换出锋利的格斗刃,充当开路先锋。
“走!”
实验楼如同一个在噩梦中挣扎的巨大怪物,矗立在前方那片不断扭曲的诡异光景中。
通往它的那条曾经笔直的林荫道,此刻变成了噩梦般的迷宫。
地面不再是连续的,巨大的裂缝如同贪婪的黑色巨口,毫无规律地撕裂开来,深不见底,散发着阴冷的虚空气息。
断裂的混凝土块和扭曲的钢筋像被无形巨力揉捏过的废纸,怪异地悬浮在半空,缓缓旋转着,投下支离破碎、不断变幻的阴影。
顾清明在前,他那闪烁着红光的机械义眼如同黑暗中的探照灯,急速扫描着前方每一寸看似稳定实则危机四伏的空间。
“左前方三步,地面将在1.7秒后发生垂直断层!右侧悬浮物有碰撞轨迹!跟我标记点!”
他的声音冰冷、快速,每一个指令都精确到毫厘,成为我们在混沌中唯一可靠的灯塔。
我们紧随其后,在崩塌与悬浮的碎片间惊险地跳跃、穿梭,每一次落脚都感觉像是踩在即将碎裂的薄冰上。
身后,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如影随形。
那是空间被强行撕裂的刺耳尖啸,伴随着沉重拖沓的脚步声和嘶哑非人的低吼。
我们刚刚冲过一处断裂的喷泉池,身后的空间就猛地被撕开一道巨大的、边缘闪烁着不稳定紫黑色电芒的裂口!
裂缝深处,不再是虚无,而是翻滚着浑浊、粘稠的黑暗,如同某种巨大生物腐烂的腹腔。
一只只苍白、沾满污垢的手猛地从裂缝中探出,疯狂地抓挠着裂缝边缘。
指甲在扭曲的钢筋、断裂的水泥上刮擦出刺耳的声音。
紧接着,一颗颗头颅挣扎着挤了出来。
它们穿着校服。
但绝不是我们熟悉的样式。
有洗得发白、样式古旧的立领学生装,像是来自几十年前的民国;有土黄色、带着红袖章的粗布衣服,属于某个狂热的年代;也有近些年流行的运动款…
破碎的布料下,是同样破碎、青灰、布满尸斑的躯体。
空洞浑浊的眼窝里没有眼珠,只有两点幽暗的、仿佛来自深渊的磷火在燃烧。
它们的喉咙里滚动着意义不明的、饱含怨毒的嘶吼,带着跨越漫长时光的腐朽气息。
手脚并用地从时空的伤口里爬出,汇成一股由不同时代亡者组成的、散发着绝望恶臭的浊流,向着我们这支渺小的生者队伍汹涌扑来!
“是它们…被镜渊吞噬的历代学生!”学姐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那是面对时间本身积累的恐怖所产生的本能战栗。
“别回头!加速!”顾清明吼道,机械臂上的格斗刃划出一道凌厉的弧光,将一只从侧面悬浮物上扑下来的、穿着破旧中山装的丧尸拦腰斩断。
乌黑粘稠的内脏和散发着恶臭的黑色液体喷洒出来。
林夏在我身侧奔跑,呼吸急促,脸色因失血和恐惧而惨白。
她捂着手臂伤口的手微微颤抖,每一次剧烈的跑动似乎都让她伤口处的诡异蠕动加剧一分。
我瞥见她的指尖缝隙里,那暗紫色的光晕并未消失,反而如同活物般,随着她的脉搏微弱地起伏搏动,仿佛在贪婪地吮吸着什么。
实验楼那扇沉重的防爆门终于近在咫尺。
门框上镶嵌的合金已经扭曲变形,门上的观察窗布满蛛网般的裂痕。
顾清明猛地停下,机械臂切换模式,掌心喷射出高温的蓝色等离子流,狠狠灼烧在门锁位置。刺鼻的金属熔融气味弥漫开来。
“快!”他嘶吼着,声音在身后丧尸越来越近的咆哮声中显得格外紧迫。
我回头望去。
那条被我们艰难穿越的扭曲走廊,此刻正上演着空间彻底崩溃的恐怖景象。
如同有一只无形的、愤怒的巨手在撕扯画布,整段走廊的空间结构开始疯狂地折叠、拉伸、断裂!
墙壁像融化的奶酪般流淌、碰撞、挤压在一起,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和岩石粉碎的轰鸣。
地面被巨大的力量掀起,像波浪般翻卷、拱起,然后轰然碎裂成无数悬浮的巨大碎块。
天花板整片整片地剥落、坍塌,在坠落过程中又被无形的力量撕扯成更小的碎片,如同下起一场致命的钢铁与混凝土之雨。
而那些从时空裂缝中爬出、穿着不同年代校服的丧尸群,首当其冲地撞上了这场空间崩溃的狂潮。
它们如同被投入了无形的巨大绞肉机。
跑在最前面的几只,穿着八十年代蓝白运动服的丧尸,身体被突然对折的空间硬生生挤压、碾爆!
污血和碎骨内脏瞬间涂满了扭曲的墙壁。
后面穿着民国学生装的丧尸,则被一道凭空出现的、边缘闪烁着锯齿状空间裂隙的“断层”瞬间腰斩。
上半身还在徒劳地向前爬行,下半身已经消失在断层的黑暗虚空中。
更多的丧尸被翻卷隆起的地面抛向半空,然后被崩裂坠落的巨大水泥块砸成肉泥,或者被飞舞的锋利钢筋如同串糖葫芦般穿透、撕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