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成一宁看来,叶舞有很多人追,是很正常的事。
她这么好,当然会被很多人喜欢。
重点是,叶舞喜欢的人是谁。
答案显而易见。
刚刚当着夏天的面,她仍然大大方方地对二姑介绍了他的身份。
这举动极大地取悦了他,让他心里微小的患得患失还没掀起水花,便被巨大的安全感取代。
叶舞听到夏天挑衅的话,有些担忧地看了眼成一宁,悄悄捏了捏他手心,以示安慰。
他回以叶舞一个安心的眼神,意思是:放心,我不会跟傻子计较。
夏天见叶舞进来后都没正眼看他一眼,心里又是难过又是委屈,忍不住喊了一声,语调幽怨:“小叶……”
叶舞此时的心情很复杂。
一面觉得这情形夏天必然不好受,有些心疼他,一面又不爽他刚刚称成一宁“戏子”。
有什么就冲她来,攻击成一宁算怎么回事。
一切是她的选择,对不起他的人也是她,成一宁是无辜的。
叶舞想到此处,便只是淡淡应了声:“嗯。”
叶舞冷淡的态度,让夏天心里的委屈更大,滔天的酸涩、愤怒和嫉妒,几乎要淹没他。
他忍了又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当着长辈的面,不能让场面太难看。
几个深呼吸后,他终于冷静下来,眼神锁在叶舞身上:“……小叶,可以聊聊么?”
叶舞没说话,而是看向成一宁,似是询问。
成一宁点点头,在她肩头按了按,让她放松:“去吧,我陪二姑聊聊天。”
叶舞跟着夏天出去,走到门口的院子,便停下:“就在这吧。”
夏天也停下,忍不住阴阳怪气:“怎么,不舍得离他太远?”
叶舞定定地看着他:“你想跟我说的就是这个?”
他有些心烦意乱地在草地上踱步,半晌,停住脚步,站在叶舞面前。
月光照耀在他身后,使他的脸笼罩在阴影中,更显阴沉。
他咬牙切齿、一字一顿:“那个成一宁,真是你男朋友?”
语气里颇有正宫兴师问罪的味道。
“是。”她迎向他的眼眸,毫不避让。
“呵,”夏天语气嘲弄,声音暗哑得像被砂纸磨过,“这就是你说的,心死了没法再爱上别人?”
“这就是你说的,不接受任何人爱你?”
“这就是你说的,不要爱情?”
“你他妈耍我玩呢!”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额角青筋暴起,眼神像受伤的野兽,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危险的失控感。
他猛地一拳砸在叶舞耳侧的石柱上!
“砰!”一声闷响,整根柱子似乎都震了一下,灰尘簌簌落下。
叶舞吓得闭上眼,过了2秒才睁开,心脏狂跳。
感受到他因受伤而愤怒的情绪,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夏天喘着粗气,声音因为激动而嘶哑变调,充满了被愚弄的痛楚:“我信了!我他妈像个傻逼一样信了!我还以为……以为你只是需要时间,以为……以为我……”
他猛地顿住,像是被自己后面的话噎住,眼神里闪过一丝狼狈和深邃的痛苦,随即被更汹涌的怒火覆盖:“结果呢?!这才几天?!那个姓成的就登堂入室了?!叶舞!你的‘不会选任何人’是放屁吗?!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明明,你说……也喜欢过我,也对我有很多心动,为什么却选择了别人?如果你非要选一个人,为什么不能是我?”
他的双眸被狂风暴雨淹没,尖锐的嫉妒与痛苦如地狱烈火般灼烧着他的心。
叶舞看着眼前让她有些陌生的夏天,半晌,重重叹了一口气。
“小天,感情的事,不能这么算……我以为,那天晚上我已经跟你说清楚……我也得遵循自己的心。”
夏天后退半步,胸膛剧烈起伏,眼神却像淬了毒的刀子,死死盯着她,声音变得冰冷,带着一种毁灭性的嘲讽:
“行,叶舞,你厉害,你真厉害。你拿‘忘不了他’当挡箭牌拒绝我……”他嘴角扯出一个极其难看、充满恶意的笑容,“现在呢?那个让你‘忘不了’、让你‘痛不欲生’、让你‘再也不相信爱情’的人……他叫什么来着?哦对,薛……”
他故意拖长尾音,清晰地吐出那个名字的开头音节,满意地看着叶舞瞬间惨白如纸的脸和骤然收缩的瞳孔。
“夏天!住口!你没资格提他!”叶舞的眼泪瞬间涌了上来,身体因悲痛而剧烈颤抖。
“我没资格?”夏天像是被这句话彻底点燃了最后的疯狂,他猛地逼近,单手撑在她身侧的石柱上,将她困在自己的阴影里,低头俯视她,眼神满是鄙夷和近乎残忍的绝望,“那谁有资格?那个才认识你几天、演了几部破电视剧的成一宁?还是你自己?!”
他嗤笑一声,那笑声在空旷的草坪显得格外刺耳:“叶舞,你自己看看!你口口声声说忘不了他,说他死了你心也死了……结果呢?这才过去多久?你他妈转头就能对着另一个男人笑得那么甜?!你之前那些要死要活的深情呢?你那些‘真爱只有一次’的誓言呢?都他妈喂狗了吗?!”
他越说越激动,声音因为情绪崩溃而颤抖,但字字句句都像淬毒的冰锥,狠狠扎向叶舞最深的伤口:“变心变得真快啊叶舞!是不是连你自己都觉得可笑?那个让你念念不忘十二年、当神一样供着的人,这么快就被新人取代了?你的‘刻骨铭心’,你的‘一生挚爱’,原来保质期就这么短?啊?!”
最后一句质问,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绝望与破碎。
吼完,他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撑着石柱的手臂微微发抖,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叶舞蓄满泪水的眼睛,胸口剧烈起伏,汗水混着某种滚烫的液体似乎要从他眼角溢出,被他狠狠憋了回去。
他看到了叶舞眼中巨大的痛苦和被刺伤的愤怒,看到了她的眼泪,这本该是他想要的效果——让她痛,让她记住,让她感受到他内心的痛苦。
可此刻,他心底涌上的却是比刚才更甚百倍的空洞和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