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宫人折返回来,作势就要拿走安意换下的衣物。
这让安意惊了一瞬,她也顾不上衣衫不整,伸手便去拽住了对方手腕。
宫人眼神一暗,而后她笑笑,自如应答来:“安大姑娘不必紧张,奴婢是想帮您把衣裳弄干净,一会儿就给您送回来。”
对方的话毫无纰漏,安意却感到不适,她极不愿的婉拒道:“不用了,将更换衣裳拿于我便好,有劳姐姐。”
“要的要的。”宫人坚持道,她乘其不备,另一手直接掏走了那团衣物,“您是宾客,怠慢了管事会责罚奴婢们的,放心吧奴婢很快回来!”
匆匆说完,她逃也似的赶紧离开,跟有恶鬼在后面追一样。
对方已然钻出屋,穿着裹胸的安意自是不敢出去逮人,只得无奈提醒一声:“麻烦姐姐快些回来……”
另一边,热闹的福临殿内,姗姗来迟的赫连司缓步入场。
一向要强、不准人搀扶的赫连司,这次竟是被人扶着过来的。
很是难得。
很快,赫连司笔直站在殿中央,欲向永昌帝见礼,“臣弟给皇兄请安。”
“免了免了。”永昌帝先一步招招手,他打量着对方,随口关心了句,“也不是什么要紧的宴席,你伤势未愈,还特意跑这一趟做什么?”
永昌帝这一发话,赫连司倒是没跪了,但也微微欠身示意,“皇兄宠爱姜昭仪,专程设下这庆生宴,臣弟自是不能扫您的兴。”
永昌帝淡淡笑之,他玩笑道:“你如此说,倒显得是孤的不对了,没有差人特意邀你。”
“皇兄仁爱,也是为臣弟身子着想,何错之有?”赫连司笑意温和,他很是善解人意的说道。
又是一派兄友弟恭的温暖场面。
坐在男人身侧的姜棠,此刻显得心不在焉,她目光一直注视着偏门方向。
(女主女主,她怎么还不回来?我等不及要看修罗场了!)
(不对,上次灯会那么一闹,他们两个应该还不认识,今天大概没有修罗场了,哎真是可惜。)
(不过没关系,一眼认定彼此、从此命运交织的戏码,我也非常喜欢看!)
两个人的爱情,三个人的微妙,可是永不过时的狗血大剧。
永昌帝:“……”她到底哪边的?
算了,问也是白问。
到底伤势不轻,赫连司缓了口气,他才接着道:“有些仓促,臣弟没来得及准备厚礼,早些时候偶然得了一南海的夜明珠,便赠予姜昭仪把玩。”
姜棠这边,手里拿到了对方所说的夜明珠,还被个精美又喜庆的盒子装着。
将盒盖打开,璀璨的光泽夺目而来,好似整个殿内都被增添了抹异样色彩。
斑斓耀眼。
夜明珠把姜棠的脸照亮,眼睛也照亮了,她忍不住惊叹:“好、好贵重的礼物。”
(这都可以当作床头小夜灯了!)
见她是真的喜欢,赫连司放心一笑,“昭仪喜欢便好,它也算有了价值。”
安意不在,永昌帝也踏实了不少,他放心大胆招呼赫连司:“快入座吧,可不许饮酒。”
这般,赫连司入了座,永昌帝命人单独给他泡了热茶。
渐渐的,入夜,这场生辰宴也顺利接近尾声。
隔间里的安意,已然等得很不耐烦,却苦于没有衣裳出不了门。
她坐在屏风后,一双手攥了攥,不禁开始猜想起来。
她是不是被人做局了?
可……由头是什么?
就为了防止她,向永昌帝提及退婚的事?
思及此,房门传来响动,她千盼万盼的宫人总算出现在面前。
安意急了,口里也顾不上客气:“你怎么才来!”
对方气喘吁吁,手里拿着已经清理干净的衣裳,她一脸歉意,“实在、实在对不住安大姑娘!奴婢刚一出去就被叫走做事,今日宫里着实太忙了……”
宫中宴会,各处贵人都需小心伺候,忙碌一些再正常不过。
安意也不好多说什么,更打消了些许怀疑,她一把拿回自己的衣裳。
“快给我吧,穿戴整齐,我还要回去赴宴……”
安意一刻不敢耽搁,连忙穿衣整理,生怕错过了宴会最后时刻。
却不想宫人支支吾吾,极为小心的提醒她:“赴宴……安大姑娘,福临殿已经散席了,奴婢是来引您出宫的。”
安意一愣,整个人大受打击,“散席了?!”
此次的机会十分难得,错过这回,她可就不一定再有时机见上永昌帝!
这可如何是好?
那宫人只是点了点头,她略显难堪,淡定答:“是、是啊,陛下都已经带着姜昭仪先行离开,其余宾客也陆续出宫了,奴婢看您还是也快些离去吧。”
听到永昌帝已然离场,安意彻底没了指望,她不再执着什么。
点了点头,“知道了。”
很快,安意穿戴整齐,宫人准备引路。
转身之际,安意一把拽住宫人的手腕,试探了句:“是谁…指使的你?”
宫人当即一怔,她有些糊涂,“姑娘是什么意思?奴婢不太明白。”
她确实不能理解。
上面公公只交代为安意烘干衣裳,散席时再交与她,其余的什么也没多吩咐。
见她说得认真,安意只当是自己多想,缓缓松开了手,“没事了,辛苦姐姐带路。”
不多时,安意被引至出宫门前,她独自穿过了宫门。
得以与自家丫鬟和马车会合。
已经是夜色浓稠。
安意心烦意乱,想着走走散心,便对丫鬟说:“不坐马车,你陪我随处走走吧。”
丫鬟遵命,两个人漫无目的游走着。
见自家姑娘情绪不佳,丫鬟便笑着打趣说:“大姑娘怎么了这是?难不成是未来的姑爷惹您生气啦!”
“不许胡说!他不是你姑爷。”安意第一时间呵斥,也不知道为何,只要跟斐之洐扯上关系她就异常反感。
明明对方什么也没做错,甚至还对她照顾有加。
是一位打着灯笼也难找的良配。
被这么一凶,丫鬟再不敢多嘴,小心翼翼跟随着。
主仆俩一路无言。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