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林柒夏决定找她帮忙的原因。
程悦容虽然看起来不靠谱,可当时她宁愿让关玉买她的粮食,都不向冯常超妥协,林柒夏觉得她应该是有些自己的想法的。
程悦容听到她这话,倒是很得意道:“那是当然,我程悦容是谁?
“本小姐才不会任由冯常超那恶心的家伙摆布!”
“我们程氏是靠布行的生意发家,可但我爹既然把这粮铺生意交给我,我自然要好好做好。”
“刚来离崇县的时候,我从关玉那里得知本县县令控制了当地大部分粮铺售卖渠道,逼着我们卖赈灾粮。”
“之后甚至还从受灾百姓那里收粮税,再高价卖给他们。”
“这么恶心的事,我自然不会配合他去做,就下了命令让关玉无论如何想别的办法弄粮食卖,绝不从冯县令那里进货。”
说话间,程悦容抓了一把眼前木箱里的大米,仔细观察。
此大米饱满莹润,跟本地许多大米的品质完全不是一个等级。
程悦容抬眼深深地看了眼前的林柒夏一眼。
不管怎么说,这个林柒夏确实有些本事。而且其售卖的价格也无比正常,一点都没涨价。
“很好,这么说,程小姐定然是愿意帮我了?”林柒夏趁机问她。
程悦容脸上的表情出现一瞬间的尴尬,她揉了揉鼻子道:“这个嘛——这事儿比较复杂,我想我得回去和家人商量商量。”
他们到底是商贾人家。
商人告官,本就已经是极不合适了。
此行为要冒的险,可能比她预想的还要大。
“这么说——程小姐是要食言了?”林柒夏此时挑眉,满脸失望的看着她。
她这话一出,程悦容眼睛立即瞪大了,连忙否认:“哪有?我只是说,你这事儿比较难办。”
程悦容说着顿了顿,靠近林柒夏低声问,“你就不能换个要求吗?”
说到底,她可没向林柒夏承诺过要帮她这样一个,弄不好会被杀头的忙。
林柒夏却坚决地拒绝:“不好意思,不能。”
“你!”程悦容这下真是被林柒夏气到了。
“林柒夏你这个蠢货!我怎么会这么倒霉遇见了你,早知道当时我就不让你帮我收拾冯霄那家伙了,我自己也可以收拾他!”
“你现在就是去作死,还非要带上我!我招你惹你了我?”她在原地急得团团转。
而林柒夏就站在那里,看着她纠结。
片刻后,程悦容才一锤手,下定决心地对她说:“好!我答应帮你,不过只能是一个小忙,而且你不能把我的身份透露出去!”
“不行。”林柒夏又道。
程悦容这下彻底急了,上前一把抓住林柒夏的衣领:“这也不行那也不能?你到底想怎样?”
“我——需要你出庭作证,帮我指证冯常超。”林柒夏直直看着她那双瞪圆了的眼睛,平和地说。
程悦容看了她半晌,随即浑身的力气仿佛一下子被卸掉了。
她颓丧地松开她,靠在墙边缓缓滑下去,蹲在地上说:“好,到时候我帮你指证他,行了吧?”
“不过——你真的有把握赢这场官司吗?林柒夏?”程悦容抬头问她。
林柒夏此时的神情十分笃定,“自然有把握。”
“好。”程悦容见她这样,也放心了不少。
她站起来,对林柒夏告辞:“时候已经不早,我先走了。”
“慢走不送。”林柒夏唇角泛起一抹比刚才更轻松的笑意,目送她离开。
程悦容穿过夏禾庄前厅,出了门的时候遇到了霍宴清。
她有些意外这少年竟然跟了出来。
“我——”霍宴清开口。
下一秒被程悦容打断:“让开!”
霍宴清,“?”
“要不是因为你,我也不会掉进林柒夏那狡猾的女人的坑!”程悦容埋怨地对他说。
此时她显然是后悔极了,都怪自己被眼前这小子的色相迷昏了头。
她现在甚至怀疑,这可能就是林柒夏故意给她设下的美人计。
不然自己堂堂大殷朝第一巨贾程氏的千金,怎么会上这么低级的当?
程悦容绕过霍宴清,气哼哼地走开了。
霍宴清,“……”
他本来憋了一肚子拒绝程悦容的话,此时也都说不出口了,一时间站在原地有些茫然。
不远处响起一道轻盈的笑声。
霍宴清望过去,就看到门口靠在柱子上,事不关己地看好戏的林柒夏。
他意识到自己是被她利用,甚至是被她卖了。
此刻被她戏谑的眼神盯着,霍宴清心中无比烦躁,周身泛起冷意,抬脚缓缓朝他走过去。
“你、你干什么?”许是被霍宴清此刻的气势吓到了,林柒夏收起脸上的笑,步步后退。
一时间没注意到身后的门槛被绊了一跤。
“啊!”她整个人向后跌去,惊叫出声。
嗖——
下一秒霍宴清身形一闪,已然出现在她身旁,将她一把揽住。
二人目光对视,林柒夏在惊魂未定时看着他那墨色的眸子,他虽然愠怒,但她在这一刻从他眼中看到一抹不真实的绚丽色彩。
他比平时更有生气了些,那眸子里幽深隐秘而带着莫名的吸引,让她不自觉看了好一会儿。
直到霍宴清将她整个人扶正,林柒夏重新站好的同时也回过神,不好意思地边理头发边对他说了句,“谢谢,抱歉。”
这声道歉是她必须说的,因为自己确实在知道程悦容对霍宴清有意思时,为了防止到时候程悦容不听自己安排,利用了他对付她。
期间甚至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有意无意地忽略了霍宴清对此的不适。
某种程度上来说,她是挺浑蛋的。
林柒夏低下头,一时间避开了他的视线,甚至心虚的不敢再去看他的眼睛。
呼——
突然一阵穿堂夜风吹过,林柒夏怕冷,下意识就想缩紧身体。
下一秒霍宴清就挡在了她面前,也就是风口。
林柒夏猛然抬头,又对上霍宴清那双被夜色衬得深不见底的眸,他的声音随着夜风吹过她的耳侧:“你可以利用我,可以伤害我,但——算我求你,永远不要再把我推向别人。”
少年的嗓音很低沉,眼里可是却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悲哀伤情。
他看起来实在太单薄脆弱,好像只要自己伸手一碰,他就要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