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落在耳中,韩辛夷蓦地瞪圆眼眸,连脸色似乎都有血色了几分。
她惊悚而又不可置信地望着沈玉楼。
她知道了她重生的事情!
这怎么可能!
连韩老爷都没有察觉出来的事情,沈玉楼又怎么会知道!
难不成她这个小姑子有听懂人内心的神奇本领?
别说,沈玉楼现在还真有这个本领,至少现在,她就准确无误地复述出了韩辛夷的心声。
心里面的想法就这样被人读了出来,韩辛夷眼中的惊悚更甚。
忽然,她想到什么,眼珠子拼命转动,满眼愤恨地瞪着沈玉楼。
沈玉楼撩起眼皮扫了她一眼,淡淡道:“你是想问我,原本该在房间里等着你的陆公子,最后却变成了马公子,这一切,是不是我做的手脚,是吧?”
“……”韩辛夷的眼珠子飞快地转动了一下,然后目光直勾勾地盯着沈玉楼。
沈玉楼点了点头,大方承认道:“没错,这一切,确实是我做的手脚,是我把人调换了……原因么,也很简单,因为陆公子,是我妹妹的未婚夫。”
“云氏,你知道你错在哪里了吗?”
“你错就错在,没有好好珍惜老天爷给你重生一次的机会,你把这份世人求都求不来的幸运,当成自己达成私欲的工具。”
“你为了这份私欲,不择手段,毫无底线。”
“你先前在福来酒楼,故意用桂花,害我过敏症爆发,这也就算了,我不跟你计较,毕竟那一次我因为你的算计,幸运地遇到了一位好师父。”
“后面陆老夫人大寿,你贼心不死,诬陷我偷你的玉佩,害我挨了一鞭子,我依旧不想跟你太过计较,因为那一次,你声名狼藉,遭世人嗤笑,所以算起来,吃亏的依旧还是你。”
“可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把主意打到陆公子的头上,因为他是我未来的妹夫!”
“你仗着重生的先知,知道陆公子将来成就非凡,在明知道他有未婚妻的情况下,不要脸地对他死缠烂打,如今更是设计布局,想要跟陆公子强行捆绑。”
“赵宝珠是我的妹妹,陆公子是我未来的妹夫,他们都是我的家人。你欺负我可以,欺负我的家人,不行!”
“……对了,还有件事情我忘了跟你说,前段时间闹水灾,很多村子都被淹了,你娘家的村子也在其中。”
“你娘家的屋子被大水冲垮了,你爹和你娘都死在了那场水灾中,你大哥和你大嫂一家人无处可去,我刚才过来时,遇见他们在街上讨饭,就将你重生的事情告诉了他们。”
“你大嫂说,她这就去找你大哥,带上一家人,过来投奔你。”
重生的事情听着匪夷所思。
然而原本才情出众的韩家大小姐,因为生了一场病,病好后,性情大变,成了个连三字经都读得磕磕绊绊的废物,这件事情不也同样匪夷所思吗?
眼下韩辛夷又闹出跟男人苟合的丑闻。
所以,就算韩辛夷这次侥幸活下来不死,韩老爷也会以她被恶邪附体为由,愤怒地烧死她。
因为这样,不管是韩家的家族名声,还是韩老爷个人的名声,都能彻底保全,甚至还能获得世人的一众同情。
——好好的一个女儿,被恶邪胡附体了,多可怜啊!
既是担心韩辛夷那颗猪脑袋想不到这些多,也怕韩辛夷受的刺激不够大,沈玉楼很贴心的,将这一段也一并掰开揉碎了喂给韩辛夷。
听见了吧,活下来也是死。
而且还是再一次被大火活活烧死。
韩辛夷听后,情绪果然更加的激动。
而人一激动,血液就会流动得更快。
她身上的那些血窟窿,也跟小喷泉似的“突突”地往外喷射血液。
脸上的血色飞快地退去。
眼睛中的光彩也迅速黯淡下去。
最后,那双眼睛,终于无力地闭上了。
沈玉楼伸出手指,在韩辛夷的鼻子下试了试,确认她彻底没了呼吸,这才起身对赵宝珠道:“我们走吧。”
两人往外走的时候,半道遇上了韩老爷身边的那个随从,正领着一个肩膀上挎着药箱的老者,急匆匆地往雅间方向跑。
算算时间,这都快过去两盏茶功夫了,韩老爷才想起给女儿请大夫。
……也是对女儿够“关心备至”的了。
沈玉楼的唇角泛起一抹讥讽,拉着赵宝珠,径直出了酒楼。
陆行川正在酒楼对面的茶舍中等着她们。
见二人出来,他忙起身朝二人挥手:“这里,这里!”
待二人过来坐下,他忍不住吐槽道:“你们怎么耽误这么久?我都等你们老半天了。”
再不出来,他都要找二人了。
可是想想那里面发生的肮脏事情,他连往酒楼那个方向瞄一眼,都嫌恶心。
沈玉楼便将他走后,酒楼那边发生的事情,简单地给他将了一遍。
赵宝珠则心疼地望着他面前桌子上的一盘子花生米,以及盘子上摆着的几块糕点。
——茶舍不是酒楼饭馆,没有专门做饭的厨子。
能提供给客人的,除了茶水,就是这些干巴巴的瓜子花生和点心。
可怜她家小娇夫,到现在连口热乎饭都没吃上,只能吃这些东西果腹。
陆行川也的确准备在赵宝珠那里装波可怜。
——他今天受了大委屈,险些让人吃干抹净,不趁机索取一个大大的抱抱,安抚不了他受伤的小心灵!
然而听了沈玉楼的叙述,他所有的心思全部止歇住,沉吟片刻后,对沈玉楼道:“你不是要去宁州吗?今天就动身吧。”
然后看向赵宝珠:“把珠珠也一块带走。”
陆行川的形容难得地凝重。
这还是沈玉楼第一次见他露出这种神情。
再结合他催着她立马动身,并让她把赵宝珠一块儿带走的话,沈玉楼意识到了不对。
她略一思索,蹙眉道:“你是担心,韩老爷那边会对你动手……他不能这么做吧?他不要名声啦?”
韩老爷是混过官场的老狐狸,而且官职不低。
他今天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再加上又有韩辛夷这个猪队友一直在后面扯后腿,他才没有精力细想今天的事情。
后面等他缓过神,细细一分析,再一查,很快便能查出今天的做局人是他们。
毕竟这个局是临时想出来的,并不缜密,也不隐秘。
陆行川见她想到了这一头,苦笑道:“韩老爷是不敢,但是他有钱啊。”
只要舍得出钱,多的是人愿意为他卖命。
所以,陆行川才这么心急地催二人赶紧动身去宁州。
这样,韩老爷就算再有怒火,一时半刻也找不到她们的人。
而且,有他在前面给她们挡着,韩老爷也未必为死揪着她们不放。
赵宝珠一听就着怒了,柳眉倒竖地骂陆行川:“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胡咧咧什么?我赵宝珠是那种遇上危险就扔下男人独自跑路的女人吗?你瞧不起谁呢!”
沈玉楼也不同意将陆行川一个人留在这里面对韩老爷的怒火。
她拧着眉,在茶舍内来回走了几圈后,眼眸亮起来,对二人道:“我有个法子,保证能让韩老爷夹紧尾巴,屁都不敢多放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