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们毕竟从小跟在姜菀菀身边,深知其性子。
于是只能点了点头,听话地留在园中值守。
……
姜菀菀轻轻弯腰,动作利落地钻进了那扇门内。
她站直身体后环顾四周。
只见只隔着一道高墙的那边,竟另有一座气派非凡的花园。
这种大气恢弘与柳侍郎家那种讲究精细、布局灵巧的小院截然不同。
姜菀菀抬起头向前望去。
目光落在一座精致华美的凉亭中央。
隐约看到一人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那人头发凌乱不堪,宝蓝色的衣衫缠绕在一起,沾着不少尘土和落叶。
姜菀菀立即快步走了过去,在亭子里停下脚步。
此时那人才慢慢抬头,抬起双眼朝她的方向望去,恰好对上正站在面前的她。
那一刹那,他原本阴郁的脸色陡然加剧。
姜菀菀闻言一怔,心头猛然一震。
但她很快镇定下来,神色平静了一瞬。
随即轻声开口问道:“六爷需要帮忙吗?若是有何吩咐,臣女愿尽微薄之力。”
萧砚白眉心紧蹙,满面怒容。
“滚开,不需要你管!少在这儿装模作样!”
话音刚落,他便咬着牙,试图自己撑起身子。
然而,力不从心之际,身体一个不稳,又重重地跌回地上,摔得一声闷响。
姜菀菀望着眼前的情形,眼中浮现一丝叹息。
她没有再言语,也没有退缩。
而是先将倒在一旁、横躺在地上的轮椅轻轻扶正。
紧接着,她缓步走上前。
萧砚白仍不甘示弱,咬紧牙关地挣扎着想要起身。
见此,姜菀菀再度上前,小心翼翼地搀住他的胳膊。
“殿下,请让臣女助您起身,以免伤势加重。”
可不等她说完,萧砚白猛地一挥手,将她的手臂推开。
突如其来的力道令姜菀菀措手不及,脚下踉跄了一下,直接坐在了地上,臀部一痛,手掌更是与地面摩擦之下被擦破了皮。
萧砚白冷眼旁观,冷冷地嗤笑了一声,话语中充满讥讽。
“你是聋了吗?本王说过谁让你碰我?你算什么东西,也配碰本王?多事!给我立刻滚到一边去!”
说完,他再次尝试站起。
或许是因有人在场激发了他的倔性子,竟一口气撑了起来,倚靠着栏杆喘息不止。
姜菀菀忍着手掌和臀部传来的疼痛缓缓起身。
虽觉委屈却并未言语抱怨,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默默地注视着他。
片刻过后,萧砚白似是察觉到她仍旧伫立原处,不禁心头更加烦躁,眼神阴沉地抬眼望向她,再度冷笑出声。
“你还杵在这儿干嘛?不想死就赶紧滚,别让本王动怒。你当我不敢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吗?”
姜菀菀缓缓抬起眸子。
“六爷为何如此恐吓臣女?臣女并无冒犯之意,所言所行皆出于好意,还请殿下明鉴。”
萧砚白听后愈发怒气冲冲,声音陡然拔高几分。
“胆敢顶嘴?你还敢同本王顶嘴?真是活得不耐烦了!还不立刻滚!耳朵是不是聋了?听不清本王的话?!”
若是寻常女子,恐怕早已吓得泪流满面、仓皇逃窜了。
可偏偏,姜菀菀仍站着不动。
既未慌乱也无畏惧,只是静静地凝望着他。
萧砚白嚷累了,口中有些干渴,抬起手臂抹了把额角的汗珠,脸上满是不耐烦的情绪,愤愤不满地说道:“你哑巴了不成?本王现在渴得紧,赶紧给我端杯水来!”
姜菀菀站在原地微微一怔,四下扫视一圈后,果然瞧见不远处的一块大青石上放着一套小巧精致的茶具。
她不急不缓走过去,拿起那柄小壶倒出一小口茶水,送到嘴边浅尝了一下。
随后皱了皱眉,说:“这茶有些凉,不太适合喝了。”
话音刚落,她便抬手将那小半杯温吞无味的茶水顺手倒掉了。
萧砚白在后面看见这一幕气更急了,大声斥道:“你是故意不让本王喝水对不对?哪儿那么多毛病!你快点拿来,不然看孤怎么收拾你!”
姜菀菀仍旧神情淡淡,根本不搭理他的怒吼。
反倒径直走向不远处的一个角落。
那里有个古旧红泥炉子,底下余有残火。
她又添了几根干柴进去,火焰随之升腾起来。
接着,她取出备用的泉水烧煮。
等水温合适之后,这才泡上了新茶叶。
等这一切折腾完,萧砚白也早已安静下来。
他索性一屁股坐下,在原地赌着气闷闷地看着姜菀菀。
待水温浸透茶叶香氛溢出时。
姜菀菀从容地斟好一杯茶,轻轻拿起递到了萧砚白面前。
萧砚白此刻脸色并不好看,仍带着几分恼怒。
但他依旧挺起胸膛,高傲地说:“听着——孤的手方才伤到了,你自己看着办,亲自喂孤喝下去。”
没想到姜菀菀没有迟疑地点了点头。
随即伸出白皙纤细的手捧着瓷盏将茶杯稳稳举到他唇边。
萧砚白正低头准备饮茶,却无意中瞥见她掌心处有一道伤痕。
刹那间,他脸上的戾气悄然消失,只是默默地低头接过茶盏轻啜了一口。
而另一边,姜菀菀手中也捧着一杯刚冲好的热茶。
当他凑近想探个究竟的时候,鼻尖忽然钻入一丝极其淡雅幽远的花香。
那种香气似若有若无地缭绕着。
萧砚白眼神不经意地微动,眼角一偏。
正好撞上姜菀菀那双认真打量着他眼睛的目光。
“咳咳……”
他猝不及防地一个走神,直接呛进了茶水,喉头一阵翻涌。
姜菀菀见状,立刻从怀中掏出手帕子,快步上前,细致地为他擦拭嘴角。
她边擦边低声说道:“六爷小心些,别呛着了。”
萧砚白正被咳嗽折磨得有些心烦意乱,却又猛然嗅到一阵香气。
那味道比平日更为浓烈一些。
细品之下,似乎就是从手中这块帕子上传来的。
淡淡的,却不腻。
他原本想极力压制住这阵突如其来的咳嗽。
结果反而越咳越厉害。
实在忍不住了,便干脆不再强忍,一手抓起帕子草草地在嘴角抹了两下。
姜菀菀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这一番举动,带了一丝浅浅笑意,就像看着一个赌气的孩子。
她没有再多说什么,也没继续去管他,任他随意发落那一块被揉皱的帕子。
等到咳嗽稍止后,萧砚白抬手轻轻抹了把嘴角,目光微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