龟甲贞宗的事情没有引起太多波澜,一如今剑曾经擅自结契的冒犯林雨为了不让本丸发生孤立事件,选择隐而不发,她和一号本丸龟甲贞宗之间的矛盾,也随着她的默认,没有蔓延开。
极.陆奥守吉行和极.三日月会帮她处理好这些细微小事。
而随着时间推进,浮尘,再一次来到了林雨的本丸。
这一次,她送上了让林雨满意的名单,她看着那名单在林雨指尖燃烬,最后被随意挥洒的半空,林雨在空气中一抓,隔着不知多远的距离,她掐住了一个女人的脖子。
那个女人的代号【媿】混在那名单中,林雨通过这封信,让系统隔空锁定那些人时,刻意留下了媿。
如果她没猜错,媿就是当初软禁龟甲审神者的那个家伙,也是那个用傀儡丝线暗算她,让她死在她的刀剑男士们面前的家伙。
这个家伙有点难杀。
媿以自身能力炼制出无数傀儡分身,她也是时政建立初代的审神者之一,通过意识不断在无数个傀儡分身之间辗转,在时政还没研究出能普及适用给所有人类审神者的突破寿命的修炼方法前,就自行突破了人类种族的界限。
和池鱼在濒死之际通过怨念炼化尸身转化成鬼怪的修炼方式不同,媿是以炼制的傀儡为媒介,将自己逐步转化成为一种附身灵,从而做到以磨损傀儡转化意识达成长生。
曾经在林雨的木偶心脏中留下的刻印,也是媿的手笔,红莲那具木偶始终压制林雨记忆的特殊手段,也是媿留下的。
——她的目光比灵能力家族装模作样的团结派更长远,她清楚的看见了林雨的成长潜能,几乎每一次置之死地而后生,林雨的实力都会达到质的飞跃。
所有她在林雨的木偶中做了手脚。
尽管媿是一个天赋极佳的灵能傀儡师,可她依旧不是最顶尖的天赋,她做不到以凡人之身用手中傀儡创造灵魂,承载灵魂,所以她制作的傀儡无法被林雨使用。
但她可以在林雨使用的木偶中做手脚,她觊觎林雨的天赋,觊觎…林雨的“肉身”。
林雨没有肉身,那就维护出一个林雨的肉身,就算次品一点,也足够被媿借去提升实力。
只可惜,她的所有算盘都落空了。
林雨身后站着的不是一方势力,也不是某个强者,她是无数世界的宠儿,承载无数个世界的祝福降维,是万众期待的救世主。
…………
林雨抓来了一个女人。
她点燃媿的代号,甚至不需要通过系统知道媿的真名,媿的所有备用傀儡就在无数个角落中无风自燃。
媿是时之世界原生的灵能力者,她在时政建立之初就存在,林雨掐着媿的脖子,媿正藏匿的这具傀儡是一个小女孩模样,女孩傀儡有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姬切式鬓发垂落在两侧,将那巴掌大的小脸衬托的越发可爱,女童的发髻顶在头上,她转动眼睛,黝黑的眸中却都是怨毒和不甘,平白扭曲了这张天真无邪的稚颜。
她可以感受到自己的所有傀儡分身都被林雨抹杀,在她的傀儡注意到浮尘再次通过时政转化器出发,就意识到这一次她的名单也在上面,浮尘这些天就像疯了一样,招惹许多她曾经不敢招惹的人。
例如许多势均力敌的灵能力家族,以及媿——她是强大的S级审神者,随随便便的分身都会是b级甚至A级,由她的分身同时维系的高阶本丸无数,若是她轻易死去,那些满刀帐的本丸也一时找不到合适力量等级的审神者接盘,反而会削弱时政的力量。
浮尘本不该写上媿,但她沉思许久,还是将媿写上了。
如同在生死簿上题名。
初代存留于世的审神者不多了,池鱼是一位,媿是一位,其余还有三位都已经淡出时政,只有他们的本丸还在执行保护时空的任务。
这些林雨都暂时没必要知道。
“真浪费了这个人偶,”林雨看着媿那张可爱的小脸,忍不住叹息,随后她又想起什么,笑了笑,“不,还是我的小屐更可爱。”
那名单上最后一个媿的笔画在话音落下的瞬间被漆黑的火焰席卷,随后在媿惊恐的目光中,她的身体宛若被橡皮擦擦过,随着几声嘎吱嘎吱擦过玻璃般的声音,媿在林雨的手中消失了。
空气一时静默,林雨闭上了眼,她突然有些好奇,这个死的极其潦草的幕后黑手,曾经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浮尘也没有说话,她坐在原处,她本能的感觉自己此刻不该打扰林雨的思绪,于是咽下关于媿的死亡给时政带来的损失……她写上媿的名字,就是认为林雨可以解决后患。
………………
啪嗒,啪嗒。
竹编的青蛙在泥巴中跳跃,在人类科技甚至破解了无数灵力难题,已经掌握时空穿梭秘密的2205年,依旧有相对纯朴的乡下小村,年幼的媿就盯着竹编的青蛙,她戳一下青蛙尾巴上翘起的竹丝,青蛙就向前跳跃。
她的奶奶很擅长做这些看起来毫无用处的手工,小到青蛙,大到提线木偶,以及更精细的关节木偶,清晰到毛孔都能近距离看见,那细致入微的手艺,是奶奶赖以生存的手艺。
媿的父母早亡,她从小跟在奶奶身边,在她童年的记忆里,就是安静做手艺的奶奶,安静玩木偶的她。
她幼时以为,自己会继承奶奶的衣钵,她喜欢奶奶那常年手活而粗糙又干燥的手掌,喜欢木料从粗糙到光洁的雕刻,喜欢死物绽放生机的瞬间。
直到奶奶死了。
洁白的葬花簇拥在奶奶的身边,黑沉的棺盖遮住了老人安详的面容,她停在灵堂,棺材很快就不需要了,因为她的奶奶最终住在一个小小的罐子里,成为角落里灵堂前被供奉的小坛子。
那年她十六。
没有别的亲人。
那年开始,她讨厌死亡,讨厌雕刻,讨厌起木偶。
她,却不会讨厌自己。
媿确实接过了奶奶的活,她不再上学,独自守着奶奶的家,她完成奶奶没完成的订单,一开始得到了许多投诉。
【技术不到家。】
【你没有你奶奶的天赋。】
【不行,不行,这种成品,我只能给你这个价。】
媿越来越沉默,她本就安静,就像她的奶奶一样,她的奶奶是一个情绪稳定的人,一个安静的人,可她不是,她只是一个安静的人,却并不平和。
她曾因为被邻居家的狗对着吠叫,于是私下自己做了一个很丑的狗,她把那只狗的名字写在纸上,塞进狗玩偶的肚子里缝起来,还塞了点狗毛。
她在网络上搜寻到了咒杀术,那咒杀术由普通人来实施毫无意义,顶多看起来有些不详,可,媿不是一个普通的孩子。
没多久,那只狗死了。
媿记得自己是怎么对待玩偶的,她用针扎在狗嘴上缝起来,剪掉狗玩偶的耳朵,再剪掉尾巴,然后是四肢。
媿也记得那只狗是怎么死的。
她远远的瞥见了,在她施展这些手段后的十八小时后,带着狗遛弯的邻居发出了尖叫,那时下课回家的媿刚走过拐角,她退回来,偷偷看向邻居的方向。
邻居的狗,七零八碎的散了,污黑的血流了满地,邻居被吓到尖叫,跪在地上后退。
那年媿十一岁,她意识到了自己的与众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