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皇子抬眼扫过那柄仍在滴血的陌刀,笑意更是深了几分:
“不过想来经过此事,以后怕是也没有人敢拦您了呢。”
昭和长公主懒得与他周旋,目光冷冷扫过殿内,语气硬的不容拒绝:
“好了,不和你废话了。听闻陛下龙体欠安,带我去见他。”
九皇子脸上的笑意再也维持不下去了,他的眼底浮起几分狠辣的意味。
他微微侧身,不动声色地将准备往内殿去的昭和长公主挡在通往内殿的过道上,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决:
“皇姑母,父皇现在......不宜见人。”
昭和长公主手中的陌刀突然横空一扫,三尺余长的刀锋再次横在了九皇子胸前:
“怎么?你也要拦我?我还不能见皇兄一面了吗?”
陌刀的刀身,震颤发出的嗡鸣在殿内回荡着,昭和长公主手腕一翻,厚重的刀背“啪”地一下子拍在了九皇子单薄的肩膀上:
“皇上究竟患的什么病?为何突然就谁也不见了?是不是你......”
九皇子被昭和长公主的这一举动差点直接拍倒在地,不过他仍然保持着哀戚的神情。
九皇子趁着昭和长公主没注意,朝殿外使了个眼色,总管太监立刻会意。
片刻后,总管太监带着八名身着靛蓝色官服的太医垂首入殿。
为首的太医令是被总管太监搀扶着到昭和长公主身前的,太医令年龄尚高已是满头白发。
太医令颤颤巍巍的朝着昭和长公主跪拜:
“老臣太医陵闵生陌叩见昭和长公主。”
闵生陌的官服相较其他几位太医的颜色要深一点,就在他跪下来额头触地的瞬间,头上的纱冠垂落,一头白发掠过昭和长公主的刀尖时完全散了开来。
昭和长公主看向太医令闵生陌,这闵生陌如今已是太医令了。
小的时候,闵生陌还给她看过病。
他的话,对于昭和长公主来说自然是可信的,她也只信得过他。
“皇上,生的是什么病?现在如何了?”
闵生陌深深的朝着昭和长公主叩首,他的眼神因为上了些年纪原因看上去有些浑浊,他说着:
“回禀昭和长公主,陛下不是生病,是中毒。”
“中毒?!”
昭和长公主一听便不再淡定,只听闵生陌继续说着:
“陛下近几个月来一直在服用着天竺送来的丹药,那丹药不停的透支着陛下的身体。陛下每每服用过后,都容光焕发。可实际上却是在一点点掏空着陛下的身体。
况且那丹药中大量的朱砂,也让陛下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如今,陛下的五脏六腑都被丹药的毒性附着,怕是时日无多了......”
闵生陌抬头看向昭和长公主的时候,眼里已经饱含泪光。
闻言,昭和长公主眸中尽是痛色。
这时,一直跟在闵生陌身后的另一个太医走上前,他双手呈上脉案递给昭和长公主,补充着说道:
“陛下已三日未醒了,这脉象虚浮时有时无。这是,这几日陛下的服药记录和脉象详载,还请昭和长公主过目。”
未等他说完,昭和长公主一把抓过脉案,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写着:
“神识昏聩,汤药难进。脉象沉微……”
昭和长公主拿着脉案的指尖轻轻的发着颤,这一字一句一笔一划,都是在说着皇上的身子真的不好了,大限将至。
看着手上的脉案,昭和长公主心痛的连手中的陌刀都要抓不住了。
昭和长公主看向九皇子,想起了她来时紫宸殿那边的吵闹和喧嚣:
“紫宸殿的那帮朝臣,你打算如何交代?
眼下这情景,你又以为你能瞒到几时?”
面对昭和长公主的质问,九皇子不慌不忙地抬手。
这时,总管太监又从外面捧着一套茶具躬身走了进来。
“皇姑母,是您多虑了。”
九皇子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他执壶斟茶的动作行云流水:
“父皇是天子洪福齐天,侄儿相信他这次定能转危为安。
至于这段时日,就由侄儿代为接见大臣。”
九皇子亲手给昭和长公主倒了一杯茶,他将茶盏递到昭和长公主手上,茶汤清澈的映出她的面容。
“你?”
昭和长公主冷哼一声,表示不屑。
一个胡姬的儿子还想像太子一样,替皇上接见大臣?当真是笑话。
不过,昭和长公主还是将九皇子递过来的茶一饮而尽。
“自然不是单单就我这一张嘴,侄儿还有父皇手谕。”
九皇子从袖中取出一块黄色绢帕,上面朱砂御印清晰的很。
不仔细看,倒是穆青拿着的那个看守长宁公主府的一样。
昭和长公主正要接过来细看,便突然间觉得眼前天旋地转。
手中的茶盏变得仿佛有千斤重,一个不备茶盏落地摔得粉碎。
昭和长公主踉跄着扶住刀柄,随后便是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皇姑母......”
九皇子俯身拾起那方绢帛,声音突然冷得像冰:
“您也是,空有一身好武力,又有什么用?既然起了疑心,为何就不知道再多疑一分呢?这茶水......可还好喝?”
九皇子慢条斯理地抚平绢帛上的褶皱,他看着倒在地上的昭和长公主,眼里没有一丝温度。
殿外秋风四起,呼呼的响声令人心底发寒。
九皇子轻轻击掌,殿外立即又涌入四名禁卫军。
禁卫军们一进来,便利落将晕倒的昭和长公主绑了起来,捆绑昭和长公主的绳索特意被他们多绑了几圈,就像是生怕昭和长公主醒过来逃跑似得。
为首的禁卫军统领犹豫着看向九皇子说道:
“九殿下,昭和长公主如何处置?是否需要......”
禁卫军统帅做了一个抹脖的动作,却见九皇子摇了摇头:
“把长公主丢到后面的暗室。”
对于九皇子的处理,禁卫军统帅似乎觉得有些不甘,毕竟昭和长公主刚刚可是砍死了他的部下。不过见九皇子如此,他却也只能应下。
他正准备拖着昭和长公主下去的时候,却又被九皇子喊住了:
“还有这把刀,一并拿走。真是看着就晦气。”
九皇子俯身拾起昭和长公主的陌刀,指尖抚过刀锋上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