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炔没理会宋云禾,看着跪趴在地的周琰业。
“疼吗?”
周琰业低头不说话,或者也说不出来话。
“你想要女人,不是不可以,只要能付得起代价。”
宋云禾死盯着完全忽视了她的周炔,高高抬起下巴。
“周炔,你什么意思?”
“宋家都已经被你毁了,还不够吗?你到底想怎样?”
盛玄闻言蹙眉,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扯什么赶尽杀绝,世界这么大,机会这么多,宋家被抓起来的人没有一个无辜的,那些被罚没的资产也都是非法得来的。
自家是个什么样的成色,宋云禾都这个年纪了不可能不知道,而且她自己的手上就很不干净,这会儿怎么还要硬装出一副受害者的模样。
又不是没给她留生路,是她自己没选罢了。
盛玄善意开口规劝。
“宋小姐言重了,宋家犯了法,你的家人也都认罪了,你既然没被牵扯进去,以后可以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重新做人,好好生活,为什么还执着留在帝都?”
“我为什么要走!”
宋云禾声音尖利,胸膛剧烈起伏。
“这是我长大的地方,法律都没判我有罪,你们凭什么要驱逐我?”
盛玄不明白宋云禾的反应为什么这么激烈,他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
宋云禾悲愤的看向周炔。
“你还想我怎么样?想逼死我吗?”
“我以为你敢把主意打到我身上的时候,就已经做好去死的准备了。”
周炔声音清晰低沉,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却像是蔓延出布满冷霜的绞索一圈圈的缠在了宋云禾的脖子上。
宋云禾身形一晃,又强撑着快要被压迫断裂的脊椎骨挺直了身体,保持着最后一点自以为的体面。
就算是宋家倒塌已经成了定局,就算是这段时间宋云禾过得艰难,她长这么大见过很多突然间因为家里出事销声匿迹的熟人。
以前在她们这群小姐妹的聚会上还经常以此为乐,随意打趣嘲讽着那些人本就不够格享受优渥的生活。
但现在她也成了这些人新的谈资,就连周星辰那样的废物都要比她过得好了。
可她不是那些从小到大就只能依靠家里买奢侈品炫耀的烂泥,她有脑子也有能力,家里给点资源她就能做出一番成绩。
她才不会认输,更不甘愿就此跌落阶层。
在宋云禾眼里,她如今只是委曲求全,她是可以卧薪尝胆,以后翻身扬名的主角。
周炔没选她是他眼瞎没眼光!
他把除了皮囊一无是处的桑琳琅当个宝,他和那些庸俗好色肤浅的男人没有任何区别,桑琳琅那种幼稚任性的小女孩根本无法和他一起承担责任,经受风雨。
周炔肯定会后悔,以后也肯定会因为无法负累桑琳琅抛弃她!
她还要等着亲眼见证周炔和桑琳琅的悲惨结局,她绝不会从帝都圈层的桌子上下去。
所有人都想趁机欺负她,她偏偏要反击,要敲碎那些想从她身上吸血的獠牙。
宋云禾挑中了周琰业,他的身份性格以及对她的痴迷简直就是最佳的寄居对象。
不仅能帮她遮风挡雨,还能膈应周家,以后她还会利用周家的背景抢资源。
周家把宋家毁了,她就要死死的钉在周家重生。
宋云禾算计的很精准,而且也很有可行性,周琰业已经愿意为了她对抗全家。
但能在这时候被她控制的人,注定了也没什么能耐。
她预设中的理想化发展是在周家没重量级成员会和她计较的前提下。
那些长辈确实不屑,除了周琰业的父母不同意,会嫌弃她没有以后能给周琰业提供助力的背景之外,周家没人会关心。
同辈之中唯一需要顾虑的周炔,也不好管到周琰业的身上。
但是她还错漏了一个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意外。
周炔不仅管了,听他的语气还要把她踩进无法翻身的境地。
宋云禾脸色越来越难看,她现在唯一能依仗的男人,满脸是血的不敢开口。
宋云禾眼里闪过对周琰业的鄙夷,不得不软了骨头,替自己狡辩。
“打你主意的是宋家,你应该也知道酒店的意外,各个环节的安排不是我的能力能达到的。”
“我也只能听家里长辈的话,我也没办法。”
“如今宋家已经……你已经成功的杀鸡儆猴,让整个帝都看到得罪你的下场了。”
“你现在不损分毫,风光无限,你还要我怎样?跪下求你放过我吗?”
不损分毫。
周炔听到这个词放在身侧的手抖了下,握紧的手背上鼓起的青筋,急速流转的血液燃着火花似的在里面炸开。
周炔咀嚼着这几个字。
所有人都觉得他不损分毫,就没有人想想被他拖进漩涡的另外一个人吗?
他是失控状态,是他自己都毫无意识的状态。
如果桑琳琅没有及时赶到,他或许会掐死个人。
就因为他有惊无险,躲掉了被宋家抓住把柄的陷阱。
桑琳琅好像成了这场意外里的无关紧要,明明她才是最无辜又最惨的人。
从头到尾没有人替她着想……
现在她怀孕了。
周炔想到这几个字就感觉五脏六腑都在痉挛。
他连给她回复信息的力气都没有。
周炔现在想弄死所有人,想打死要给始作俑者提供庇护的周琰业,想硬生生折断他的骨头,让他认识到自己犯的错无可救赎。
他没有不对女人动手的原则,他只是怕收不住力道。
周炔克制着心里熊熊燃烧的怒火,杀意越重,他的表情反而越平静。
死,太简单了。
也太轻松了。
宋云禾见她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周炔还是无动于衷,咬了咬牙挺起肚子。
“难道说非要逼死我才行?现在还可以一尸两命,你满意了吗?”
周琰业听到这里,挣扎着爬起来挡在宋云禾面前。
宋云禾哭着对他摇头。
“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我不怪你,就是我们的孩子是无辜的。”
周琰业猛然扭头,眼睛冒火的瞪着周炔,抬手恨恨的擦掉嘴边的血沫。
“你有种就先把我弄死!云禾和孩子有什么意外,我会和你拼命!”
周琰峰见周琰业还是这么执迷不悟,用力的拍了两下桌子,但这个家从来不会有人把他的情绪放在眼里。
盛玄下意识往周炔的方向走了两步,虽然周炔看起来全然没把这场闹剧放在眼里,从头到尾都像是过来看热闹的。
但盛玄的心里莫名突突乱跳,有种周炔会毫无征兆暴起把两个人踢死的预感。
周炔没什么反应,只是周围的气压越来越低,外面明明是将近四十度的高温,屋里却有种让人起鸡皮疙瘩的冷感。
周琰业一口气提不上来,捂着胸口咳嗽起来。
周炔起身,周琰业下意识抬手护头。
周炔居高临下俯视着两个人,薄唇轻启。
“你想要和她在一起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