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的手指在引雷梭的金属杆上停了一会儿。那根长梭还插在星图中央，表面残留的雷光像快要熄灭的火苗，一跳一跳的。
他慢慢收回手，掌心有些发烫。
“它还没醒。”他说，声音不大，像是自言自语。
倩儿坐在他旁边，正把最后一口糖葫芦塞进嘴里。她咽下去，舔了舔手指，抬头看星辰：“但它记得你。”
贝贝从她脚边蹦起来，耳朵抖了两下：“废话，刚才那一击是拿命换的，它要是不认主，我都想把它砸了。”
乐天靠墙躺着，手里转着半截断弦。他咧嘴一笑：“认主也得看缘分，说不定它喜欢我这种风流倜傥型的。”
碧落仙子翻了个白眼：“它要是瞎了才会选你。”
话音刚落，引雷梭忽然轻轻颤了一下。
没人动。
连呼吸都慢了一拍。
下一瞬，顶端那滴将落未落的雷光终于滑下，砸在地上没有声响，却像种子扎进土里，一圈银蓝色的纹路从落地点扩散开来。
整个星图亮了。
符文重新流转，光芒顺着地脉爬升，一直蔓延到四人脚下。乐天猛地坐直，断弦从指间滑落。碧落仙子站起身，药杵不知何时已握在手中。
星辰盯着那根长梭。
它缓缓离地，金属杆轻旋一圈，稳稳落入他掌心。
没有排斥，没有震动，就像它本该就在那里。
星辰五指收紧，一股力量顺着手臂冲上来，直入经脉。他的眼睛微微泛起电光，发丝无风自动，玄衣下摆扬起一角。
“好家伙……”乐天喃喃，“这玩意儿真认你？”
星辰没答话。他能感觉到，体内的雷力和这把神器之间有种说不出的联系，像是两条河汇到了一起，流动顺畅，毫无阻碍。
贝贝跳上倩儿肩头，眯眼看着：“行吧，总算有个靠谱的主人了。”
倩儿笑了下，伸手按住星辰后背。她的掌心贴着他衣服，能察觉到那股能量在稳定运转，没有暴走迹象。
“你还好吗？”她问。
星辰侧头看她，点了下头：“比之前好。”
他试着抬手，引雷梭在他手中轻鸣一声，像是回应。远处一块碎石突然炸开，被一道无形的雷劲扫中，崩成粉末。
乐天吹了声口哨：“厉害啊，现在打十个我不用休息了。”
“你现在连站都站不稳。”碧落仙子冷冷道。
“那是战术性休整！”乐天不服气地撑地起身，结果腿一软差点又坐回去。他扶着墙，嘟囔，“再给我三天，我能跑十里。”
贝贝蹦过去，尾巴一甩抽他小腿：“别贫了，你自己什么情况不知道？”
乐天龇牙咧嘴，却还是笑：“我知道啊，我就是高兴。”
他看向星辰，眼神亮了些：“咱们活下来了，对吧？而且变强了。”
星辰低头看着手中的引雷梭，没说话。
但他知道，乐天说得没错。
他们确实变强了。
不只是他。
倩儿坐在地上，忽然觉得丹田一热。一缕金光从深处升起，顺着经脉游走，所过之处，疲惫感一点点被驱散。她眨了眨眼，低头看自己指尖——原本发白的指甲边缘，泛起一点淡淡的光晕。
“凤凰之力……在恢复？”她小声说。
贝贝耳朵一竖，跳过来扒她手腕：“让我看看！”
它盯着看了几秒，忽然咧嘴：“哎哟，不错嘛，这次不是虚影了，是实打实的本源觉醒。”
“真的？”倩儿眼睛亮了。
“骗你干嘛，我都闻到香味了。”贝贝哼了一声，“等你彻底激活，估计能一口气净化半个山头。”
倩儿忍不住笑了，抬头看向星辰：“听见了吗？”
星辰看着她笑的样子，也微微松了嘴角：“听见了。”
他盘膝坐下，把引雷梭横放膝上。闭眼调息时，体内雷力如江河奔涌，却不再失控。他想起封印那一刻，雷云压顶，九道神雷贯体而下，他以为自己会死。
但现在他还活着，手还能握住剑，身边的人也都还在。
这比什么都重要。
乐天蹲在角落，手指无意识在地面划了两下。一道细小的音波弹出，把一小块碎石削去一角。
他愣住，随即瞪大眼：“我靠，我没运功，怎么就出来了？”
碧落仙子瞥他一眼：“说明你识海虽受损，但乐灵体有了新突破。”
“哈？”乐天摸头，“你是说我变强了？”
“也可能只是回光返照。”她淡淡道。
“你能不能说点好听的！”乐天抗议。
贝贝蹦过去，一爪拍他后脑勺：“别吵，我在感受新力量。”
“你也有？”乐天立刻凑近。
“当然。”贝贝昂头，“我可是上古守护灵兽，刚才那一战耗尽灵核，现在正在重建。等我恢复，能扛三只雷光麒麟。”
“吹吧你就。”乐天撇嘴。
“不信你看。”贝贝尾巴一甩，尖端冒出一点琉璃色的光，一闪即逝。
乐天眨了眨眼：“……好像真有点不一样了。”
碧落仙子站在原地，袖中药杵忽然发烫。她皱眉抽出一看，发现杖身上的纹路比之前清晰许多，连那株人参娃娃的眼睛都更灵动了。
她指尖抚过药杵，沉默片刻。
“炼丹炉的凤凰形态……快要能化形了。”她低声说。
这话一出，其他人都安静下来。
倩儿惊喜看她：“真的？那以后你岂不是能直接召唤凤凰出来帮忙？”
“前提是材料够。”碧落仙子冷脸，“别指望我天天给你烧丹。”
“你已经很厉害了。”倩儿认真说。
碧落仙子顿了下，转开头：“少来这套。”
星辰睁开眼，看向众人。
每个人的状态都在回升，气息比刚才稳了许多。虽然伤还在，体力也没完全恢复，但那种濒临极限的感觉已经消失。
他们挺过来了。
而且变得更强。
他站起身，引雷梭在手中轻转一圈，重新握紧。
“等出去后，我要去极西冰原。”他说。
倩儿抬头：“为什么？”
“寒潭底下有座古阵，可能和我的雷体有关。”星辰看着她，“你要不要一起去？”
“你伤好了吗？”她问。
“快了。”他说。
“那我去。”她站起来，走到他身边，“不过你得答应我，别再一个人往前冲。”
星辰看了她一会儿，点头：“好。”
乐天拍拍手：“哎呀，听起来挺刺激的，算我一个！”
“你琵琶都断了。”贝贝冷笑。
“断了也能弹！”乐天不服，“我用手指敲都比你们唱得好听。”
碧落仙子抱着药杵，冷冷道：“谁同意带你了？”
“你们离不开我。”乐天叉腰，“没有我调节气氛，你们早就抑郁死了。”
贝贝跳上他头顶，爪子按住他脑袋：“绿毛猴，你再多说一句，我就把你头发编成辫子挂墙上。”
“你敢！”乐天伸手要抓它。
两人闹作一团。
星辰看着他们，没拦。
倩儿轻轻碰了下他手臂：“他们这样，真好。”
星辰嗯了一声。
他抬头看穹顶。崩塌的痕迹还在，碎石时不时掉落，但结构已经稳定。上方还没有动静，救援的人还没打通通道。
但他们不急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
星辰忽然察觉体内雷力一震。引雷梭在他手中轻轻嗡鸣，顶端凝聚起一丝微弱的电光。
他低头看。
那光越聚越亮，最后凝成一个极小的符号，浮在空中，一闪即灭。
像是某种印记。
他皱眉。
倩儿也看到了：“那是什么？”
“不知道。”星辰摇头，“第一次出现。”
贝贝跳过来，盯着空气看了几秒：“这是……传承标记。”
“什么意思？”倩儿问。
“意思是。”贝贝竖起耳朵，“这把神器，还有东西没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