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抬头的瞬间，斩月剑发出一声轻鸣。他盯着星图中心那道裂痕，呼吸一滞。半透明的手印还在动，指尖缓缓弯曲，像是在抓什么东西。
“别看它。”贝贝突然跳到倩儿眼前，挡住她的视线，“那不是手，是影子骗人。”
倩儿眨了眨眼，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往前走了两步。她后退半步，掌心沁出冷汗。刚才那一瞬，她好像听见有人在耳边说话，声音很轻，像风吹过竹林。
乐天把琵琶横在胸前，手指搭在弦上没动。他眯着眼打量那道裂痕，低声说：“这玩意……是不是比刚才大了？”
没人回答他。
碧落仙子飘在半空，炼丹炉悬在头顶，药香淡淡散开。她盯着封印边缘的符文，发现那些原本发着微光的线条正在变暗，像是被什么吸走了光。
“他们在用战场上的东西养它。”星辰终于开口，声音压得很低，“刚才打斗留下的煞气、怨念、还有那些碎掉的法宝，全被它吸进去了。”
“谁？”乐天问。
“里面那个。”星辰抬起手，雷光顺着经脉爬上剑刃，“它一直在等这个机会。我们打得越狠，它就越强。”
话刚说完，裂痕“咔”地响了一声。那只手猛地往下一压，整座星图震了一下，地面出现几道细纹。
贝贝耳朵一抖，尾巴炸了起来。它蹭地窜到引雷梭上方，两只前爪抱住那根细长的金属杆，死死不松。
“别让它碰核心！”碧落喊了一声，炼丹炉立刻下沉，炉口对准裂痕，喷出一道淡青色雾气。雾气碰到魔气，发出轻微的“滋”声，像水滴落在热石上。
倩儿双手合十，净化之力从指尖溢出。她慢慢蹲下，将掌心贴在裂痕旁边的一块石板上。白光顺着地面蔓延，试图封住缺口。
可那道裂痕像是活的一样，白光刚靠近，就从缝隙里钻出一缕黑烟，缠住她的手腕。她闷哼一声，想抽手却抽不动。
星辰一步跨到她身边，雷剑横扫，黑烟被劈成两段。他抓住倩儿的手腕往外拉，力道有点大，把她拽了个趔趄。
“没事吧？”他问。
倩儿摇摇头，甩了甩发麻的手臂。“它不想让我们碰封印，但它自己又出不来。”
“所以它要先把我们耗死。”乐天站起身，琵琶音调一转，一段短促的旋律弹出。音波撞上裂痕，震得周围石块簌簌掉落。
就在这一瞬，裂缝里传来一声低笑。
不是从外面传来的，是从地底深处冒出来的，带着回音，断断续续，却听得清清楚楚。
碧落脸色一变：“它能听懂我们在说什么。”
“不止是听懂。”星辰盯着裂痕，“它在学我们。”
话音未落，裂痕猛地扩大一圈。那只手变成了半张脸——眼睛是两个黑洞，嘴角咧到耳根，牙齿一根根竖着，像石柱。
“它在模仿人的表情。”倩儿喃喃道。
“恶心死了。”贝贝骂了一句，尾巴一甩，把一颗糖葫芦砸进裂痕。糖块爆开，琉璃光一闪，那张脸扭曲了一下，缩回去半寸。
可只过了几息，它又探了出来。这次，它的嘴一张一合，居然发出和倩儿一模一样的声音：“我不想……让它出来……”
倩儿浑身一僵。
“别信它！”贝贝用脑袋顶了她一下，“那是假的！你刚才根本没说话！”
乐天赶紧调转琴音，一段欢快的小调响起。音浪扫过众人头顶，像是把空气搅动了一圈。那股让人发沉的感觉稍微轻了些。
“它想乱我们的心神。”乐天咬牙，“刚才那段话，是它从倩儿脑子里扒出来的。”
碧落低头看了眼炼丹炉，炉内药液翻滚得厉害。她伸手在炉壁敲了三下，药香变得更浓，众人呼吸顺畅了些。
“现在怎么办？”她问星辰。
星辰没立刻答。他蹲下身，手掌按在星图边缘的一个符点上。雷光顺着经脉流入地面，与封印系统的脉络短暂连接。一瞬间，他看到了些东西——漆黑的空间里，一团模糊的影子蜷缩着，周围漂浮着无数细丝，每一条都连向战场各处：一块碎布、一滴血、半截断刀……
全是刚才打斗时留下的残渣。
“它靠这些活着。”星辰站起身，声音冷了下来，“我们打一场，等于喂了它一顿饭。”
“那咱们别打了呗？”乐天苦笑，“站着不动，饿死它？”
“不行。”碧落摇头，“封印本身也在消耗。如果不维持阵法，它自己就会崩。”
“那就只能抢在它破封前，切断这些连接。”星辰握紧剑柄，“它吸了多少，我们就毁多少。”
“我去清外围。”乐天立刻说，“那些碎片我最熟，刚才都是我炸的。”
“我去帮你。”贝贝跳下引雷梭，“但倩儿不能动，她得守着裂痕。”
倩儿点头，重新结印。这一次，她把净化之力压得更低，像一层薄纱盖在裂痕上。只要那黑影再往外探，她就立刻封堵。
星辰走向星图边缘，剑尖点地，雷光如网铺开。他每走一步，地面就多一道裂痕，那些藏着魔气的残片被逼出地面。
乐天跟在后面，琵琶音一转，音刃飞出，把每一块碎片削成粉末。贝贝在空中跳来跳去，尾巴扫过角落，把藏在缝隙里的黑气卷出来烧掉。
时间一点点过去。
裂痕的扩张慢了下来。
那张脸不再笑了，黑洞般的眼睛死死盯着倩儿，嘴巴一张一合，却没有声音。
“它急了。”碧落说。
“当然急。”乐天喘了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饭都上桌了，突然被人掀了锅。”
就在这时，裂痕猛地一颤。
一只漆黑的手臂破封而出，直扑引雷梭！
“拦住它！”星辰大吼。
碧落抬手打出一道药符，贴在手臂上。符纸燃烧，黑臂抽搐了一下，速度慢了半拍。
乐天音波紧随其后，轰在手臂侧面。骨头断裂的声音清晰可闻，可那手依旧没停。
倩儿双手猛推，净化光膜迎上去。黑臂撞上光膜，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像是铁器刮过石板。
就在它即将碰到引雷梭的刹那，星辰冲到前方，斩月剑高举，雷光灌满全身。他一剑劈下，正中手肘。
“咔嚓”一声，整条手臂被劈成两截，黑烟四散。
可那截断手仍不死心，五指张开，朝引雷梭抓去。
贝贝怒吼一声，从空中俯冲而下，一口咬住断手，狠狠撕碎。琉璃光炸开，黑气彻底消散。
裂痕剧烈震动，那张脸发出无声的咆哮，缓缓缩了回去。
星图恢复平静。
众人喘着粗气，没人敢放松。
“它还会再来。”星辰低声说。
“肯定来。”乐天坐倒在地，琵琶放在膝盖上，“但它刚才用了全力，说明它也没剩多少力气了。”
“问题是，我们也没剩多少了。”碧落看着炼丹炉，炉身已有裂纹，“再撑一次这种级别的冲击，它可能就废了。”
倩儿抬头看向星辰：“接下来怎么办？”
星辰沉默了几息，目光扫过每一个人。
乐天咧嘴笑了笑：“别问我，反正我不跑。”
贝贝跳回她肩上，耳朵贴着她的脸颊：“我也不会走。”
碧落轻轻点头：“逃不出去。整个山体都被封印锁着，外面的人进不来，我们也出不去。”
星辰看着那道裂痕，轻声说：“那就只能在这里，把它重新关回去。”
倩儿把手伸向他。
他握住。
雷光与白芒同时亮起，沿着地面涌入星图。
裂痕微微一缩。
就在这时，贝贝突然叫了一声：“等等！”
它竖起耳朵，盯着裂痕深处。
那里面，又出现了新的动静。
不是手，不是脸。
是一只眼睛。
纯黑色的，没有瞳孔，却直勾勾地盯着外面。
它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