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光中的人影抬起手掌，那枚暗色闪电印记在紫光下微微颤动，像是某种信号。星辰的胸口猛地一紧，雷体自发运转，斩月剑身嗡鸣不止，电弧噼啪炸响。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那道人形轮廓突然扭曲，像被风吹散的烟雾，紧接着四面八方的空间裂开细缝，黑衣人影从缝隙里跃出，落地无声，却带着沉重的灵压。
“敌袭！”乐天大喊一声，手指猛拨琵琶弦，音波如刀扫向左侧三人。对方抬手甩出一面铜镜，音刃撞上镜面反弹回来，乐天侧身躲过，嘴角溢出血丝。
倩儿迅速结印，净化之力化作半圆形光幕罩住众人。一名黑衣人冲到近前，手中短刃劈在光幕上，发出刺耳摩擦声，光幕晃了晃，没有破裂。
“他们不是冲我们来的。”碧落低声道，炼丹炉升空，药雾弥漫开来，遮住右前方视线。她盯着那群人动作，发现他们全部朝星图中心逼近，目标明确。
星辰横剑挡在石台前，雷光缠绕剑锋。两个黑衣人同时扑来，一左一右夹击。他冷笑一声，斩月斜挥，雷劲爆发，将左边那人震飞出去，右边的短刃贴着肩头划过，布料撕裂，皮肤火辣辣地疼。
贝贝跳到倩儿肩头，耳朵瞬间变硬拉长，像两把小匕首。“绿毛猴你别光顾着吐血，后面还有六个！”它尾巴一甩，一道金光射出，正中一个欲偷袭碧落的黑衣人后背，那人闷哼一声扑倒在地。
“谁吐血了？我这是激动的！”乐天抹了把嘴，重新调弦，“再来一次刚才那招，我加个回旋音，保证让他们耳朵开花。”
碧落翻了个白眼，手中捏着一颗丹药，没立刻扔出去。她在等时机——这群人虽然攻势猛烈，但彼此间距保持得刚好，进退有序，明显受过统一训练。
“别让他们碰引雷梭。”星辰沉声说，目光锁定最中间那个戴银环的高个黑衣人。那人手腕一翻，掌心浮现出一块与星图同源的符牌，正缓缓对准阵眼。
倩儿察觉到异样，指尖凝聚净化之力，朝那符牌点去。一道白光射出，却被旁边一人甩出的铁链缠住，光芒瞬间被吸走。
“是噬灵链！”碧落惊呼，“他们专门准备对付净化系的法宝！”
话音未落，三名黑衣人从上方跃下，直扑倩儿。贝贝腾空而起，双耳交叉一斩，将其中一人武器劈断，尾巴扫出一圈气浪，逼退另外两个。
星辰趁机突进，剑光如电，逼得持符牌那人连连后退。对方忽然冷笑，符牌往地上一拍，一圈黑气扩散，竟短暂压制了星图的雷纹。
“想封阵？”星辰眼神一冷，一脚踢向符牌。那人反应极快，抓起就退，却被乐天一记音波轰中肩膀，踉跄几步。
“谢了。”星辰头也不回地说。
“记得欠我一顿酒就行。”乐天咧嘴一笑，随即脸色一变，“小心头顶！”
只见天花板裂开一道口子，七八个黑衣人倒挂落下，手中抛出一张巨网，网眼泛着幽蓝光泽，竟是用寒潭蛟丝织成。
碧落早有准备，炼丹炉喷出一团赤雾，雾中夹杂着细小晶粒，洒在巨网上瞬间结冰。网子坠地时咔嚓碎裂，冰渣四溅。
“这都不是普通散修能有的装备。”她咬牙，“背后有人供资源。”
倩儿一边维持光幕，一边悄悄伸手摸腰间药瓶。她记得有一瓶碧落给的“爆灵粉”，说是关键时刻能炸开一片空档。
她刚拧开瓶盖，忽然感觉脚下一震。地面裂纹中窜出几根黑色藤蔓，速度快得惊人，缠住她的脚踝往上拖。
“倩儿！”星辰眼角余光瞥见，立即抽身回救。可另一批敌人立刻围上来，刀剑交错，逼得他无法脱身。
贝贝怒吼一声，身形暴涨一圈，绒毛全数竖起，像一朵炸开的花。它俯冲而下，一口咬断藤蔓，把倩儿拽到背上。
“放我下来，我能打！”倩儿挣扎。
“闭嘴，坐稳！”贝贝腾空跃起，避开又一波符咒轰炸。
乐天趁机连弹三音，形成三角音阵，将靠近星图的三人困住。他额头冒汗，指腹已经磨破，鲜血染红琴弦，但他还在笑。
“你们就这么点本事？还不如上次那个穿红袍的魔头狠。”
其中一个黑衣人冷声回应：“任务只要神器，不杀人。”声音沙哑，像是刻意压低。
“哦？不要命只要东西？”乐天挑眉，“那你接好这个——‘辣椒味·爆音丸’！”
他猛地将一颗红色丹药拍在琵琶上，整把乐器瞬间膨胀，轰然炸开一团刺目强光，伴随尖锐啸叫。周围五米内所有人动作一滞，耳朵流血。
碧落在雾后迅速取出一枚金色丹药，轻轻放在炼丹炉底。炉身微颤，开始积蓄能量。
“再撑十息。”她说，“我能让这片区域所有人动不了。”
星辰听见了，点头示意。他深吸一口气，雷体全力催动，斩月剑高举过头，剑尖凝聚出一道手臂粗的雷柱，直劈向持符牌那人。
对方举牌抵挡，黑气翻涌，硬生生扛下这一击。可脚下地面崩裂，整个人被震退数步，符牌边缘出现裂痕。
“破了！”乐天大喊。
可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声钟响。
不是宫殿里的那种古老钟声，而是清脆、急促的金属撞击音。
所有黑衣人动作一顿，随即齐刷刷转身，朝着来路撤退。有人跃回裂缝，有人直接遁入墙角阴影，速度整齐划一。
“想走？”星辰追上去，剑光斩断两人退路。
但他们早有准备，一人甩出烟雾弹，另一人抛出一枚旋转的铃铛，铃声一起，空间微微扭曲，六七个人借机消失不见。
最后只剩三个断后，被贝贝拦住去路。它龇牙咧嘴，尾巴卷着糖葫芦串当武器乱抽。
“还想跑？赔我糖钱先！”
其中一个黑衣人回头看了它一眼，忽然开口：“琉璃兔……你不该活着。”
贝贝一愣，动作慢了半拍。那人趁机甩出一枚钉状物，钉入地面，瞬间引爆，碎石飞溅。
趁着混乱，三人也消失了。
战斗戛然而止。
光幕消散，药雾渐淡，星图恢复平静。引雷梭静静插在阵眼中央，毫发无损。
乐天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着粗气：“总算……结束了。”
他低头一看，琵琶只剩半截琴颈，弦全断了。“哎哟，这可是师父传的宝贝啊。”
碧落收起炼丹炉，脸色不太好。“他们知道我们的弱点，还带了克制法宝。这不是偶然袭击，是精心策划。”
倩儿扶着石台站稳，脚踝还有些发麻。“那个符牌……是不是也能启动星图？”
星辰没回答。他弯腰捡起地上那枚钉状物，入手冰凉，表面刻着细密符文，中心嵌着一小块紫色晶体。
他盯着晶体看了片刻，忽然觉得太阳穴一阵抽痛。
记忆深处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响。
很轻，像风铃。
又像小时候寒潭边，长老挂在屋檐下的那串铁片，在夜里叮当作响。
“你还好吗？”倩儿走过来问。
星辰摇头，把钉子收进袖中。“他们还会再来。”
“那就再来一次。”乐天撑着地站起来，虽然腿有点抖，但还是摆了个架势，“下次我把‘芥末味·震荡弹’也带上。”
贝贝跳到他头上，一爪子把他呆毛按下去。“少吹牛，先把琵琶修好再说。”
碧落走到星图边缘，蹲下查看被符牌压制过的雷纹。痕迹正在慢慢恢复，但速度比平时慢很多。
“他们在测试阵法强度。”她低声说，“下一次，可能就不只是抢了。”
星辰站在阵眼前，看着引雷梭顶端反射的微光。
那道光扫过墙壁，照到了之前浮现壁画的地方。
原本清晰的雷神子画像，此刻竟然模糊了一角，像是被人用布擦过。
他眯起眼。
就在那一片模糊之中，多了一个小小的符号。
不像古篆，也不像任何门派标记。
倒像是……某个孩子的涂鸦。
一把歪歪扭扭的剑，下面画着一颗圆脑袋，脸上点了两个眼睛，还有一条向上翘的线，大概是嘴。
星辰盯着那涂鸦，心跳忽然漏了一拍。
他记得这个画。
那是他五岁时，在寒潭石壁上偷偷刻下的唯一一幅画。
那时候，没人教他写字，也没人陪他说话。
他就自己拿石头，一遍遍画。
画完就抹掉，抹掉再画。
从来没人知道。
但现在，它出现在这里。
出现在敌人刚刚退去的墙上。
出现在本不该有人踏足的禁地。
他缓缓抬起手，指尖触向那道涂鸦。
墙面冰冷。
可就在接触的瞬间，那线条竟然微微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