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青阳的忽冷忽热,花帅也是醉了,只得直抒胸臆说:“我若在这次行动中趁机放水,令燕国截断某人的粮道与归路,你会不会安心嫁与本候呢?”
青阳眸子一闪。
端起酒喝了一点,蓦然一叹说:“虽然我恨不得某人即死,但看到如今百姓乐业的景象,才知道了父兄的乱行,终究是要被人取代的!
所以,本宫现在并无国恨,恨只恨萧某人太过残忍,一纸屠胡令竟屈杀了青阳满门!
也因此,青阳只愿手刃仇人,而再不想殃及无辜;更不想你因爱我,而获罪于天下,留骂名于万世。”
这番话,令李淮微微一怔,默默斟满酒、正色说道:“虽然很意外,但在下也深服公主适才所论:私人之怨,的确不当凌驾于大义之上的。
而我李淮,纵使称不上是顶天立地的英雄,也可知孰轻孰重!”
说完扬起首、将酒一饮而尽。
青阳神情一愕!
急忙也端起酒,双眸微湿着动情说道:“青阳不图将军有何功勋,唯以此酒,祝将军早日平安归来!”
说完也一饮而尽。
李淮暗叹,忍不住吟诵起了弟弟的那首《桃花诗》:
“去年今日此门中,
人面桃花相映红。
人面不知何处去,
桃花依旧笑春风。”
青阳忽然听出了其中的离别之意,不由面色一变:“君侯不是不喜桃花吗,怎么又……”
李淮苦苦一笑:“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我这一去,前途未知,也许就像桃花一样,不知将飘零何处了!”
感受到了对方的壮烈,青阳不觉泪目。
赫然起身,幽幽说道:“青阳自来萍踪孤影,无挂无碍。但今日为了君侯,我愿寄身于城东双月庵中,静待将军凯旋!”
卫候急忙也起身离位,拥住她的香肩说道:“还要答应我,不要再做傻事!其实有些事……唉,等我归来、再与你细说吧!”
说晚,心情复杂地将她拥在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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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燕的战事,恰如叔嫂的“纸上谈兵”——
初战告捷,令魏皇对燕国人的战力简直不值一提,于是率军一通猛攻,直接吧战线推进到了燕王城下!
而苏天隆呢,则带领军马留在了定城,以联通业城、守护粮道,顺便安抚占领区的官吏和百姓。
但燕军虽败,却败的并不彻底,只不过丢了几座城池、和些许辎重而已;
而绝大多数的精锐,则随拓跋扈进入了燕城,正在二王子慕容骏的指挥下奋力守城。
并且这个慕容骏,也真不是个泛泛之辈:
他因出生时,母妃梦见了二十八星宿之一的奎木狼,而被取名为“狼星”;
及至成年以后,不仅长得帅气、而且力大无穷,还精于算计与韬略,致使燕人对他的爱戴,一度超过了乃兄慕容驰!
但为了不使大哥多心,他平日就选择深居简出。
只不过如今,魏军突然就兵临城下了,而阿兄却远在大漠,万不得已下、他也就顾不上“装”了:接过父王送来的兵符令箭,亲临城头迎敌!
他一面调集防御之物压制敌军登城,一面命拓跋扈收集残兵、趁魏人合围未成之际火速赶去城北,扼守住了通往大漠的山关要冲,以为退守之计。
而魏皇一见合围不成,只得指挥军马从东、西、南三面与燕人正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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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军围城的第二天。
魏军此时士气正盛,前赴后继地架起云梯向城头扑去哪里;慕容骏则毫无惧色,镇定的指挥军兵射箭、泼水、抛打滚木礌石!
魏军没想到这里的守军如此强悍,攻到最后,甚至连云梯也架不上去了。
萧闵远远望见,心里也是一寒,急令收兵。众将于是簇拥着他回到中军大帐,商议攻城之法。
这时,薛世卿匆匆进帐,插手禀报说:“陛下,燕人在业城、定城的府库存粮尽毁,而国中粮路又远,且不断有敌军的游骑偷袭,望陛下预做打算!”
萧闵剑眉一挑,立刻传令:“李雷!”
李雷出列:“在!”
“速带本部一万马步军,去业城催督粮草、守护粮道!”
“遵令!”
李雷黑着脸接令出帐。
——对于皇帝给的这个“美差”,他心里自然一千个不乐意了。
因为就凭自己一身的猛力,即便不留恋那个“先锋”的职位,也不想被可有可无的,调去后边“压箱底”儿呀!
萧闵并未留意到他的不快,转而对帐前都督苏彦超说:“传命匠造营,立刻大张旗鼓的营造箭楼云梯;一边则要准备挖掘之物,于夜间挖开直达城中的密道,务必在明晨之前突入城去!”
帐前都督的职责,就是统一实施军令的,当即一插手:“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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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魏军退走,慕容骏却不敢稍懈。
急命军兵加固城头,更多的搜集箭矢和滚木,甚至连砖瓦粪尿都为魏国人准备上了!
他然后骑着马,在城墙上绕城一周,亲自查看各处的防卫情况。当走到西城门时,一个亲兵小校忽然指着远处喊道:“小狼主快看,——那是什么?”
王子急忙带住马,顺声音向远山下望去——
只见许多魏国军卒,正在远远地砍伐、和推运木头;联营之中,则有大批的工匠、在乒乒乓乓建造着一些木头架子,而且越造越高,有的已高过城墙了!
守将屈突通这时也迎了上来,说:“小狼主,南蛮鼓捣这些东西何用,不会是要用它登城吧!”
慕容骏面色凝重地下了马,临近垛口凝望了一会儿。
直到看着高耸入云的木架上、又搭建起一个个密闭的碉楼,才低呼了一声说:“是箭楼车!”
“箭楼?”
屈突通也吃了一惊。
他这才注意到,这玩意儿的主体构造,跟自家城墙上的箭楼一模一样,都留有几个隐蔽的射孔。唯一不同的,是它底下还有几个巨大的轱辘!
于是惶恐不安道:“这东西既可移动、又能居高临下,攻起城来我军岂不受制?”
慕容骏若有所思地点下头。
焦灼的星眸中猛的略过一道寒光,招手叫他过来、在耳边低低分派了几句;
屈突通神情一愕,将信将疑地说道:“可万一……”
王子自信地一挥手:“没有万一,你只管听令就是!”
“遵令、狼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