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欢知道,他其实是想让她留下的。
她叹了口气,目光落在床头的那枚平安符上。
她伸手拿起来,指腹轻轻摩挲过泛黄的边缘,忽然发现背面用极小的字迹写着一串数字。
“陆沉,你看这个。” 她将平安符递过去。
陆沉皱眉接过,盯着那串数字看了几秒,眼神骤然一沉。
“是日期。” 他低声道。
“什么日期?”
“我父亲去世的日子,”他又补充一句:“陆明川。”
时欢一怔。
她站在病床前,伸手将陆沉揽进怀里,手掌轻轻抚过他后脑的短发,低声道:“陆沉,不管你是谁,你都是我的陆沉。”
陆沉的侧脸贴在她的腹部,呼吸温热,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
他的声音听上去淡淡的,没什么情绪,但时欢知道他在隐忍。
“你说……” 他顿了顿,嗓音微哑,“我亲生父亲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时欢心头一颤,低头捧起他的脸。
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交汇,陆沉的眼睛在夕阳的映照下呈现出一种深邃的琥珀色,像是沉淀了太多无法言说的情绪。
“你就没想过找他吗?” 时欢轻声问。
陆沉沉默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我只有一个父亲,就是陆明川。”
时欢看着他,指尖轻轻蹭过他的下颌,柔声道:“好。”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时欢看了看窗外,天色渐暗,橙红色的晚霞染透了半边天空。
“要去楼下散会儿步吗?” 她问。
此时正好五点钟,太阳已经快要落山,室外的温度降了下来,微风拂过,带着夏日傍晚特有的清爽。
陆沉点头:“好。”
医院的小花园里,绿植郁郁葱葱,石板小径两侧点缀着低矮的夜灯。
时欢挽着陆沉的手臂,慢慢走着,忽然仰头问他:“你跟我说说你小时候的事情呗?”
陆沉漫不经心地笑了一下,侧眸看她:“你在陆莹那里还没听够?”
时欢晃了晃他的胳膊,撒娇道:“哎呀,那不一样!莹莹跟我说的都是你的糗事,我想听一些别的……”
陆沉挑眉:“比如?”
“比如……” 时欢眨了眨眼,“你第一次打架是什么时候?为什么打架?还有,你小时候最喜欢吃什么?最讨厌什么?”
陆沉低笑了一声,目光望向远处,像是陷入了回忆。
“第一次打架是小学三年级。” 他淡淡道,“因为有人说我爸是仗着家里有钱才当上局长的。”
时欢一怔,心脏微微发紧。
陆沉继续道:“小时候最喜欢吃的是爷爷做的糖醋排骨,最讨厌……”
他顿了顿,嘴角扯出一丝自嘲的弧度,“最讨厌别人问我,为什么长得不像我爸。”
时欢握紧了他的手,没说话。
晚风拂过,树影婆娑,两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在石板路上交叠在一起。
陆沉忽然停下脚步,侧头看她。
“欢欢。” 他低声叫她的名字。
“嗯?”
“如果有一天……” 他嗓音微沉,“我是说如果,我的亲生父亲出现了,你会怎么想?”
时欢仰头看着他,夕阳的余晖落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深邃的轮廓。
她踮起脚,轻轻吻了吻他的唇角,笑道:“那我得先问问他,为什么舍得丢下这么好的儿子。”
陆沉眸光微动,忽然伸手扣住她的后颈,低头吻了下来。
医院的灯光在暮色中显得格外柔和。
时欢陪着陆沉吃完晚饭,收拾好餐盒,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
已经快七点半了。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我该走了。”
出乎意料的是,陆沉并没有抱怨她离开得太早,他点了点头。
“我送你”。
时欢有些惊讶,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
陆沉察觉到她的目光,唇角微勾,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
“怎么,不想走?”
时欢耳根一热,小声嘟囔:“才没有。”
夜色渐深,医院门口的灯光昏黄,树影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陆沉搂着时欢的腰,将她往怀里带了带,低头吻了下来。
他的唇温热而柔软,呼吸拂过她的脸颊,像是羽毛轻扫,痒痒的。
时欢下意识揪住他衣服的前襟,指尖微微收紧。
陆沉轻笑了一声,稍稍退开一点,鼻尖蹭了蹭她的。
“记得想我。”
他低声道,嗓音里带着一丝慵懒的沙哑。
时欢心跳漏了一拍,红着脸点了点头。
“到家给我发消息。”
他松开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腰,示意她上车。
出租车缓缓驶离医院,时欢透过后车窗,看到陆沉仍站在原地。
他修长的身影在路灯下拉出长长的影子,直到转弯后才彻底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她收回目光,从包里摸出手机,找到霍骁的电话,拨了过去。
霍骁的电话很快接通,背景音安静得能听见他平稳的呼吸声。
“结束了?”霍骁开口问她。
“嗯,现在在回酒店的路上,你呢?”
霍骁低笑了一声,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像是带着电流,酥酥麻麻地钻进她的耳膜:“我也是。”
时欢此刻像是能看见他微微上挑的眉梢,见他没有不高兴,她的声音也上扬了些:“我还有大概二十分钟就到了”
电话那头传来轻微的金属碰撞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掌心翻转。
霍骁又笑了一声:“正好,待会有个礼物要送你。”
黑色迈巴赫遇上了红灯,停在了十字路口。
红灯倒计时还剩37秒。
霍骁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的丝绒戒指盒,目光落在窗外流动的人群中。
就在这时,一张熟悉的面孔从车窗外一闪而过。
对面车道的银色雷克萨斯正在左转,后座车窗半降,女人精致的侧脸在路灯下清晰可见。
“霍总......”方平的声音从驾驶座传来,后视镜里映出他震惊的眼神。
霍骁面色骤冷,戒指盒“啪”地合上:“跟上。”
方平猛打方向盘,车轮在柏油路上擦出刺耳的声响。
电话里传来时欢疑惑的声音:“霍骁?怎么了?”
“遇到点事。”霍骁盯着前方逐渐远去的车尾灯,声音却异常平静,“可能要晚点回去,累了就先睡,别等我。”
通话切断的瞬间,银色雷克萨斯突然加速,拐进了一条昏暗的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