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米高的毛绒怪物迈着沉重的步子扑来,简风文能闻到它身上散发出的焦糖和血腥混合的怪味。在千钧一发之际,他从腰间扯下一枚闪光弹,咬掉保险栓向侧面抛出。
砰——
刺目的白光在林间炸开,安德鲁发出尖锐的啸叫,毛绒手臂胡乱挥舞着拍断了一棵枯树。失去方向的怪物被树根绊倒,轰然倒地,激起一片尘土。
夏无言从树干上滑落,咳出一口鲜血。他抹了抹嘴角,动作利落地从腰间取下一枚燃烧弹。榴弹发射器的金属部件在阳光下闪着冷光,他沉稳地将燃烧弹装入膛中。
安德鲁已经重新爬起,绒毛上沾满泥土和碎叶。它疯狂地挥舞着爪子,玛丽的声音从体内传出:“为什么要躲呢?乖乖让我杀掉不好吗?”每一次攻击都带着呼啸的风声,将周围的灌木撕得粉碎。
简风文在树木间灵活穿梭,战术背心被树枝划出几道口子。虽然子弹对这个怪物完全无效,但凭借着丰富的战斗经验,他总能以毫厘之差避开致命攻击。一棵碗口粗的桦树在他面前被拦腰拍断,木屑飞溅到他脸上,划出几道血痕。
终于,安德鲁将简风文逼到了一处岩壁前。退无可退的简风文背靠着冰冷的岩石,看着怪物缓缓举起合十的双爪。玛丽稚嫩的声音带着哭腔:“对不起了大哥哥,但是我真的很想念我的爸爸。”
简风文喘着粗气,汗水顺着下巴滴落。他摇了摇头,声音异常平静:“住手吧。你要知道,害死你爸爸的,不是我们,而是声称能够复活你爸爸的奥克托普斯啊!”
安德鲁的动作明显迟疑了一下,绒毛下的金属骨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玛丽的声音变得犹豫:“是吗?可是只有杀了你们,才能复活我的爸爸啊……”
简风文深吸一口气,目光越过怪物看向远处的夏无言。后者已经单膝跪地,榴弹发射器稳稳地架在肩上。他对着安德鲁摇了摇头:“那明白了,动手吧。”
毛绒怪物发出尖锐的啸叫,高举的爪子带着呼啸的风声砸向简风文的头颅。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砰!”
夏无言的燃烧弹精准命中安德鲁的后背。弹体炸开的瞬间,橙红色的火焰如活物般蔓延开来。融化的凝固汽油顺着绒毛的缝隙渗入玩偶内部,从骨架到填充物都被点燃。怪物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叫,绒毛迅速碳化,露出下面扭曲的金属结构。
“爸爸……爸爸……”玛丽的声音在火焰中逐渐微弱,最终和玩偶一起化为一堆焦黑的残骸。一缕粉色的发丝在灰烬中格外醒目,很快也被余烬吞噬。
致毛茸茸:
“昨天我又拿了好成绩!我复述了你的信,妈妈念给我听的。在信中,你写了关于你的车长指挥你去的地方,我认真地记了下来。后来我在一节课上说了这件事,老师说我做得很棒!全班同学都在认真听我的故事,大家都很感兴趣。”
“我,妈妈还有小安德鲁都非常想你,大家都盼着你能赶快回家,特别是妈妈。她经常在晚上哭泣,说你现在的处境很危险。”
“所以我想把我的毛绒绒送给你,他会保护你和你的朋友。当你回来的时候,我们都会倾听他是如何保护你的。我们非常爱你,爸爸!快回家吧!——爱你的玛丽。”
……
二人站在燃烧殆尽的毛绒玩偶残骸前,七月的热风卷着灰烬在他们脚边打转。空气中弥漫着焦糊的绒毛和某种奇怪的甜腻气味,让人胃部不适。
简风文盯着那堆焦黑的残骸,喉结动了动。他注意到灰烬中露出一截小小的金属物件——可能是玩偶骨架的一部分,形状像极了孩童的手镯。
此前,他们从未对人类使用过燃烧弹。虽然玛丽已经和毛绒玩偶合为一体了,但她毕竟曾经是个活生生的小女孩……
夏无言沉默地检查着榴弹发射器,金属部件在他手中发出轻微的碰撞声。他的嘴角还残留着未擦净的血迹,战术背心右侧被树皮磨破了一大片。
半晌,简风文深吸一口气,拍了拍夏无言的肩膀:“谢了,你的支援……”他的声音有些干涩,“很及时。”
夏无言点点头,目光扫过周围被战斗摧残的树林。折断的树枝、烧焦的灌木和弹痕累累的树干无声地诉说着刚才的激战。
“没想到,”他罕见地先开口,声音比平时更加低沉,“奥克托普斯会找一个小女孩来杀死我们。”
简风文蹲下身,用枪管拨了拨灰烬。一块半融化的纽扣眼睛滚了出来,玻璃质感的表面已经龟裂。
“所以他们为什么会来找我们?”他皱眉思索着,“是因为艾莉吗?”
夏无言摇摇头:“不,应该不是。”他抬头望向春华城的方向,“奥克托普斯应该很难将艾莉与我们联系起来。”战术靴碾过地面的灰烬,发出细微的碎裂声,“我认为应该是艾尔德里奇的事情……”他顿了顿,“还没有处理干净。”
简风文身体明显僵了一下。他又想起了乱石荒野,想起了自己那慢了0.5秒的犹豫。如果不是乐茶足够幸运,如果不是潘哈德最后的牺牲……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hK-416c的护木,直到关节发白。
“走吧,”他突然站起身,声音变得坚定,\"咱们需要尽快赶去春华城。\"战术背心上的尘土随着他的动作簌簌落下。
夏无言最后看了一眼那堆灰烬,点了点头。二人迅速收拾好装备,沿着林间小路快速离去。他们身后,一缕青烟从玩偶的残骸中袅袅升起,在盛夏的阳光中渐渐消散。
……
齐格飞防线的夯土城墙在烈日下蒸腾着热浪,哨塔上的士兵汗流浃背地注视着远方扬起的尘土。当那支装饰华丽的马车队出现在视野中时,警戒的号角立即响彻军营。
莫瑞亚的镀金马车在关卡前猛地刹住,车轮卷起的沙尘扑了站岗士兵一脸。她掀开绣着紫藤花纹的车帘,镶满宝石的鞋尖重重踏在泥地上。
“你们竟敢拦我?”她尖利的声音刺破军营的肃静,精心修饰的眉毛高高扬起,“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站岗的士兵保持着立正姿势,头盔下的汗水顺着脸颊滑落。他的声音平稳得像是背诵条例:“抱歉,在军营中,一切按规矩来!”手指始终紧贴着裤缝线,没有因为对方的身份而颤抖。
莫瑞亚气得将手中的绢扇摔在地上,丝绸扇面立刻沾满尘土。她的侍卫们不安地交换着眼色,却没人敢上前劝阻。
“给我把格罗廖夫叫过来!”她踩着脚,昂贵的香水味混合着怒火在空气中扩散,“老娘要告诉他,谁才是北境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