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凌就是典型的笑面虎,沈长卿看出君凌眼底暗藏的压迫和势在必得的决心。
他心中苦涩,为何……
偏偏救他的人,是君凌。
君凌双腿残废,性格阴晴不定,尤其喜欢在床笫间折磨男人。
她娶过三任王夫,都是被残忍折磨而死,更别提那些地位的小侍。
他一点也不想嫁给君凌,但沈长卿明白,事到如今,已经不是他说不愿就能不嫁的了。
众目睽睽之下,湿身同一个女子抱在一起,已然是没了清白。
“我……”
君凌温柔摸了摸沈长卿湿透的发,温声安慰道:
“别害怕,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本王都会毫无保留地支持你。”
沈长卿想躲,溺水后浑身无力根本躲不开,只能感受像被蚂蝗附在身体上,紧紧吸附、吸血的可怕。
他还能说否定的答案吗?
沈长卿最是知道什么叫做识时务者为俊杰,他现在还没有和一国王爷叫板的资格。
若是,明月在这里就好了。
沈长卿脑中灵光一现,对啊,明月在这里!
明月身份可比君凌尊贵多了,若是明月开口向君凌讨要他,想必君凌根本不敢拒绝。
他扛着压力不愿开口答应,余光焦急地扫视四周,企图在人群中,寻找到熟悉的身影。
可是,为什么没有?!
偏偏君凌还不放过他,问道:
“怎么,长卿公子可是还有什么顾虑?还是说……”
君凌面色一冷,语气不善。
“漾州第一公子自持身份,看不上本王的侧夫之位?”
沈长卿还未回答,他真的不甘心,好不容易重活一世,君羲对他并没有生出强取豪夺之心,他可以同心爱之人厮守一生。
君明月就在这里,他不愿和她再次错过。
君凌周身气压越来越低,她误以为沈长卿在寻找的人是君羲。
沈思文的算计并不高明,君凌在沈府有眼线,轻而易举就能猜到沈思文母子的想法,无非是想攀龙附凤、企图一步登天。
君凌厌恶君羲,她不明白,为什么有人愿意送上自己最宠爱的儿子讨好一个暴君?
难道就因为君羲的太女身份?
君凌原本没打算救沈长卿,她坐在小舟上,眼睁睁看着沈长卿绝望溺水。
最后关头,她看到了沈长卿眸底极致的恨意,敌人的敌人,就是她的朋友。
于是,君凌下令,让手下救了沈长卿。
但她君凌,从来不做赔本的买卖,沈长卿姿色不错,可以做她手中赏心悦目的那一颗棋子。
“长卿公子在看谁?”
君凌语气危险,任谁都能从她压低的气场中,看出她已经怒极。
“难不成,长卿公子是有了心仪之人?”
“如此说来,倒是本王做了棒打鸳鸯的恶人,对不住啊。”
君凌三言两语,便将沈思文母子架在火架上烤,字字句句看似真诚恳切、有理有据,实际上,每一句都是在将沈长卿往火堆里推。
大凰王朝,男子同女子私奔,是死罪。
甚至会连累族中兄弟,更有甚者,会拖累整个家族。
沈长卿脑子很乱,周围站着的人群,对着他指指点点,就好像他是什么水性杨花的荡夫。
他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
他一时没反应过来,沈思文明明给他说了,君明月就在画舫上,为何迟迟不见她露面。
沈思文再一次替沈长卿做了决定,“扑通”一声重重跪在地上,膝行着到君凌面前。
“安王殿下言重了,小儿蒲柳之姿,岂敢肖想王爷千金之躯?”
君凌并不满意沈思文推诿般的回答,看来,在这位沈县丞心中,她和当朝太女比起来,只不过是一堆烂泥。
可惜,她沈思文母子越是想拒绝,君凌就越想抢夺沈长卿。
她很好奇漾州第一公子被压在身体下的滋味究竟如何?同南风馆中的小倌又有何区别?
“沈县丞不必多说,既然是本王毁了贵公子的清白,那便会负责到底。”
“三日后便是良辰吉日,本王会亲自过府,迎娶沈家嫡长子——沈长卿为侧夫。”
君凌最后拍了拍沈长卿的脸,借着手底下人的力度重新蜷缩在轮椅上,眉眼阴鸷。
“长卿公子可要准时赴约哦,不然,本王生气起来,可是会屠你满族的~哈哈哈。”
沈长卿捏紧拳头,终于回想起沈思文的不对劲。
从始至终,都是他亲生母亲布下的骗局,是为了让他攀附权势,然后带领家族再创辉煌。
沈长卿失魂落魄跌坐在地,明月根本没在这,他除了嫁给安王,别无他法。
更何况,只要不是嫁给君羲,沈思文的野心就得不到满足。
这是他对沈思文的报复。
不是把他当做攀附权贵的工具吗?他要让沈思文知道,工具脱离掌控,变作尖刀,反捅一刀的感觉。
沈长卿坚定了神色,反正明月不在这,嫁给谁都无所谓。
他的心里永远装着明月一人,这便足够。
沈长卿想清楚了这些,眼眶里含着泪水,扬起一抹浅笑。
“王爷,臣子愿意。”
“哦?”
君凌盘着手腕上的檀木珠,眼底神色不辨喜怒,手动推着轮椅行驶到沈长清跟前,强势抬起他苍白湿冷的下巴,眸光带着浓浓的审视意味。
“长卿公子真的愿意?不觉得嫁给一个残疾人委屈了?”
沈长卿梗着脖子,就像一只引颈就戮的天鹅。
有上一世的记忆帮助,沈长卿清楚知道,对付不同类型的女人,该摆出怎样的姿态。
就比如……
面对性格阴晴不定,爱掌控男子的君凌,扮演楚楚可怜、毫无反抗之力的脆弱天鹅,便能在最大程度上激起他对弱者的怜悯和满足他病态掌控欲的快感。
他要一步一步,夺得君凌的心,然后进一步掌控,才好为他和明月筹谋一个未来。
“回安王殿下话,臣子对安王殿下仰慕已久,刚刚不过是溺了水之后还心有余悸,这才反应慢了些。”
他悄然红了脸,身若蚊蝇。
“能嫁给殿下,是我八辈子修来的福分,怎会不愿?”
君凌看着说谎不脸红的沈长卿,捏住他苍白下巴的手,愈发用力了些,很快便出现了一道红痕,看上去刺眼极了。
“既如此,本王便安心了。”
沈长卿主动将脸贴在君凌手腕,羽毛落在湖面般,轻蹭。
“殿下,长卿在沈府等你迎娶。”
沈思文目眦欲裂,脑子里一阵阵发黑。
精心培养出来的绝色儿子没能帮她攀附上大凰王朝最珍贵的女子,反而嫁给了一个双腿残废的废物。
“不……”
安王冷眼,沈思文抖了下身子,终归是什么都没说。
但她实在郁闷,天时地利人和!她不明白,究竟为何会棋差一招?
沈思文闭了闭眼,心中悲嚎,苍天无眼啊!
“岳母大人可是不同意本王和长卿的婚事?”
君凌相对君羲来说,是手下败将,但对沈思文来说,就是盘踞在漾洲、绥州的土皇帝,根本不受任何约束。
明明之前,君凌从未表现出对沈长卿有意思,怎么偏偏这次坏了事?
沈思文悔不当初,越想越气,美梦破碎,野心夭折,她眼睛滴溜溜一转,若是操作得当,沈长卿嫁给君凌还有可能变成意外之喜。
她身为女人,最清楚天下女人的劣根性。
家花不如野花香,野花又不如抢的花香。
妹妹的夫郎,啧啧,还是死对头的夫郎,被不情不愿娶进去的弱男子……
沈思文似乎幻视了君羲对沈长卿一见钟情的画面,也就不在阻拦。
“王爷千岁,臣愿意将嫡长子许配给王爷。”
君凌点点头。
“如此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