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尚书和刑部侍郎苦着脸告退出了御书房。
李杉死于中毒,可如今毒素消散,他们便没了证据。
再说了,这事儿怎么看怎么不对劲儿,他们都不知道该不该着手去查!
他们可如何是好?
结果他们还没退至门边,就听到成王突然开口提醒了他们一句:“吴国公中毒昏迷不醒,说不定就撑不过来了。这个档口,吴国公府的嫡长子死了。正常人都该怀疑,是不是他挡了谁的路了。你们可以按照这个思路,往下查查看。”
可能这么简单吗?
根本不可能。
可聪慧如成王殿下,为什么要这么提醒他们呢?
刑部侍郎疑惑地深深看了成王一眼。
刑部尚书则直接抖了抖,快步离去了。
皇上的拳头狠狠地握了起来。
成王这是在跟他谈条件呢。必须再牺牲吴国公府中的一个,这件事儿才能平息。
牺牲掉志大才疏还自命不凡的李杉,他们都不心疼。
可老二李枫是经商奇才,这些年,皇帝的私库有一半是他帮忙挣下的。
老三李柏聪慧过人,对他又忠心耿耿。是绝对好用的一把刀。
这两个人,牺牲掉谁,皇上都舍不得。
等两人退出去,皇上这才看向成王,笑得十分热情:“三弟,三弟妹,你们说这叫什么破事儿啊。还扰了你们的大婚。”
成王一脸无所谓,摆摆手说:“皇兄你也是大风大浪里走过来的人,什么事儿没见识过。这都是小事儿。咱们要是因为这样的事情,就影响心情。那咱们整日里得活得多么憋屈。”
“不过,说起来,吴国公府这一段儿时间,是不是犯太岁啊。先是吴国公重伤,接着又中毒昏迷。现如今又轮到他儿子们为了争权夺位兄弟相残。”
“吴国公死了也就罢了,要是万一他哪天醒过来,看到这样一个结局,估计他也能一口老血堵死他了。”
皇上也不得不接话了,他顿了顿,才好不容易挤出一句:“案子还没有查清,也未必就是他们兄弟相残吧?”
成王呵呵笑了:“皇兄这话说得就过于谨慎了。臣弟可以预测,就是他们兄弟相残。要不然,难不成是刑部官员们吃饱了撑的,合起伙来收拾一个草包?”
苏念念好奇插话问道:“吴国公家风那般不堪,有没有可能是他们的仇家所为?”
成王笑着给苏念念递了一杯茶:“这你就想多了。若真是仇家所为,要针对的恐怕不是草包李杉,而是李枫和李柏。”
“毕竟,若是李杉继承吴国公府,他们府里,离败落也不远了。”
皇上的脸色更难看了。
成王这是认定李枫和李柏两个人必须牺牲一个了?
虽然这事儿的确是李柏设计的,可他不能真的把李柏折在里面啊。
本来李柏设计让李杉死在成王府的。
谁能想到,成王半点儿没跟他们纠缠,干脆利落一顿胖揍之后,就把他们拎到了刑部呢!
让他连个毒发的时间都不够。
人死在刑部,刑部肯定会进行完初步的调查,才会进宫来。
李柏做事干净利落,这调查,恐怕是没有查出任何有用的证据。
所以,成王现在是在逼他,二选一。他还有的选。若是成王出手,他恐怕就没得选了。
皇上没有再留成王,看着成王抱着苏念念离开,眼中的愤恨一闪而过。抬手抓起龙案上的一个茶碗,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成王和苏念念回到寿康宫,就看到太后和房舒念正面对面坐着,沉默无言。
成王抱着苏念念跟太后见了礼,这才将苏念念放下。
虽然做废人的感觉还不错,可在女主面前,她窝在男主怀里,一次、两次!就有点儿太过分了!
苏念念歉意地看了房舒念一眼,正要开口,就被太后打断了:“念念,你若是还很难受,哀家就再宣个太医来帮你看看吧。”
苏念念颤巍巍地摆了摆手:“不用,不用,我休息休息就好了。”
太后身边的桂嬷嬷端着一碗药走到苏念念面前,躬身行礼,将药送到苏念念面前:“王妃,这是太后娘娘一早就吩咐奴婢熬好的坐胎药,已经凉好了。王妃请用。”
苏念念瞪了成王一眼。
便是他想要个孩子,也不用这么夸张地用坐胎药吧?
更何况,女主现在在这里呢。他要生孩子,可以继续跟女主生啊。而且两人年龄合适,不像她,这具身体还这么小!
看到她眼中的抗拒,成王无奈地端了过去,亲自喂到苏念念嘴边:“这是母后的一番心意。你还是喝了吧。”
不喝不合适。问题是,喝了更不合适啊!
成王要生孩子,现在不是只有她一个选择了!更合适的人选在那里坐着呢!
她选择不生啊!
苏念念闭着嘴,一脸抗拒。
成王忍不住笑了:“怎么?怕苦?需不需要本王去帮你加些糖?”
苏念念看看桂嬷嬷手中托盘上的蜜饯和果干。她一闭眼,接过来一仰头,一口气干了出来。
成王赶紧拿了一块蜜饯,塞到了她的嘴里。
甜味和苦味混杂交织,让苏念念一张瓷白的小脸皱巴得更厉害了。
她苦哈哈地望着桂嬷嬷,可怜巴巴地问:“我能漱漱口吗?”
旁边伺候的宫女赶紧端来漱口水。
苏念念吐了蜜饯,使劲儿漱了漱口,直到感觉嘴巴里的苦味很淡很淡了,这才又看向蜜饯。
成王又捏了一块递到她嘴边,笑着轻声笑话了她一句:“娇气。”
她这本来就属于没苦硬吃了!这男人居然还在一边看笑话。
下次没事,她也弄点儿苦药给他喝喝。
成王一看就知道苏念念在想什么,脸上的笑意越发明显。
房舒念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他脸上发自内心的宠溺和笑意,一颗心仿若要滴出血来。
小团子从外面跑进来,手里拿着一枝隆爪菊,看到苏念念,眼睛亮了亮,直接朝着她跑了过去,问道:“娘亲,你感觉好些了吗?”
“我在御花园里看到这朵花儿开得极好,想着也许你会喜欢,就把它折回来了。你看看,漂亮吗?”
苏念念见是朵菊花,嘴角抽了抽,才夸道:“挺漂亮的。谢谢宝贝儿。就是,下次,咱能不送菊花吗?”
小团子不解地眨眨眼:“菊花怎么了?”
苏念念没法解释,总不能说菊花这个词被玩坏了,她已经无法直视这种花儿吗?
她脑子飞速转着,想到什么,才眼睛一亮,说道:“因为菊花可以制作成菊花茶、菊花饼……那个,把它做成好吃的,不是更好了?”
小团子立刻吩咐身边的宫女:“去,吩咐御膳房,给娘亲做菊花饼来。”
宫女立刻领命出去了。
房舒念看着她的儿子,从进来以后,眼睛里谁也没有,只看得见那个女人。心里说不难受,那绝对是假的。
就连太后也吃味地开口:“哎呀呀,景明现在只看得到你娘亲,都忘了祖母了吗?”
小团子跑到太后身边,牵着她的手卖乖:“皇祖母,看您这话说的。孙儿不过担心母亲中的毒,多问了两句,皇祖母这么大的人了,居然还要吃醋。”
太后笑着刮了刮他的小鼻子:“你跟你娘亲关系好,皇祖母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吃醋。”
最后,小团子才将目光投向房舒念,拿着那朵菊花走到她面前,将手里的花往她手里一塞,问:“你喜欢这花儿吗?”
房舒念也摇摇头,突然看了苏念念一眼,淡淡开口:“不喜欢。我喜欢什么花儿,你可以问问你父王。他最清楚了。”
苏念念猛地看向成王。
成王则抬眼看向了房舒念,认真地回答:“你最喜欢蝴蝶兰、山茶花和牡丹。”
房舒念娇羞一笑。没有再说话。
苏念念则慢慢将目光从成王身上收了回去。
太后则气得很想抄起个茶碗摔到成王脸上去。
她这个蠢儿子,还能更蠢一点儿吗?
谁都没想到,成王接着继续说道:“不过,这些都是你以前喜欢的。人都是会变的,本王也不知道现如今,你是不是还喜欢这些花儿。”
房舒念点点头:“王爷你说得对,人都是会变的,而最容易变的,就是那一颗心。”
司哲瀚是如此,他萧博简也是如此。
什么一生一世,什么天长地久,什么白首不相离,全都是过眼云烟。
房舒念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她不能到头来,什么都抓不住,什么都没有剩下。她总得抓住点儿什么,才对。
太后则一直盯着房舒念。
午膳很快摆好了,成王自然而然地拿着筷子将饭喂到苏念念嘴边。
苏念念赶紧摇头:“王爷不用管我,我自己可以的。”
“张嘴。”成王的语气却不容置疑。
苏念念生无可恋地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房舒念,见她的表情就十分隐忍,忍不住轻轻拉了拉成王的袖子,低声提醒他:“你收敛点儿。”
成王却趁着她开口说话,将那口饭直接喂到了苏念念嘴里。
苏念念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这男人,到底在干什么!
他知不知道,女主就坐在对面啊!
咦,不对啊?女主坐在对面,这男人还故意表现出对你非常感兴趣,那可能就只有一个,他在利用她,刺激房舒念吃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