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瑜吸着鼻子，委屈地点头。
“做错了事，是不是该受罚？”
“……嗯。”
“这就对了。” 焱渊将她抱起来，“你母亲去接受惩罚，而你，会有新的、很好的母亲来照顾。”
德贵妃心中激动，从天而降一个闺女，这恩赏想都不敢想。
眼眶泛红，伸出手：“明瑜，来，到德娘娘这里来。”
明瑜泪眼朦胧地看着德贵妃，又转头看向父皇。
焱渊轻轻拍拍她的背：
“你德娘娘是宫里最和善、最有耐心的。
日后，她会像你……母亲一样，好好疼你，教你读书写字，陪你玩耍。”
明瑜想起德贵妃素日里温言细语的模样，心里的抗拒少了几分，
可失去母亲的恐慌依旧浓烈，小嘴一瘪，又忍不住喃喃：“母后……我要母后……”
“好孩子，德娘娘知道你想母亲。”
德贵妃从焱渊怀里接过明瑜，
“德娘娘先带你回去，给你做甜甜的牛乳羹吃，好不好？等你缓过来了，德娘娘再陪你玩。”
明瑜抽噎着，没有再激烈挣扎。
“孩子就交给你了。务必用心。”
德贵妃含泪，郑重保证：“陛下放心，臣妾必定竭尽所能，视如己出，用心呵护明瑜。”
“去吧。” 焱渊挥手，“你宫里若缺什么，禀告皇后，务必要让明瑜住得舒坦，尽快适应。”
焱渊长长舒了一口气。
不仅是为明瑜的安置妥当，更因为心头另一件大事——封后诏书已昭告天下。
“陛下，”
全公公笑着躬身，
“这会儿，怕是整个后宫、甚至整个天下都知道皇贵妃娘娘已经被册立为皇后了。
只是……奴才这圣旨还没去瑶华宫宣呢，娘娘在宫里，怕是等得心急了。”
焱渊唇角勾笑，眼中光芒大盛。
旋即转身，大步流星走向后殿：“更衣！今日是柔柔的大日子，朕得穿得隆重些，亲自去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换上了一身绛紫底金绣的十二章纹衮龙常服，并非朝会大礼服，却足够尊贵威严，更衬得身姿挺拔，气势逼人。
腰间束着镶玉革带，垂下明黄丝绦。
他站在镜前，仔细抚平衣领，又将腰间的玉佩正了正，确保一丝不苟。
“摆驾瑶华宫。”
銮驾落下瑶华宫门前时，早有眼尖的宫人飞奔进去报信。
“娘娘！娘娘！陛下来了！陛下的銮驾到了！”
整个瑶华宫瞬间被一种喜庆而紧张的气氛笼罩。
所有宫人都屏息凝神，又忍不住互相交换着欣喜的眼神。
姜苡柔从软榻下来，刚走到殿中央，一道颀长身影已逆着午后的天光，走了进来。
她往外迎，却见焱渊抬手，做了一个“停”的手势。
他没有像往常那样快步走到她身边，而是就站在不远处，隔着几步的距离，含情脉脉地注视着她。
眸光深邃而灼热，将她从头到脚笼罩其中，像是在进行某种郑重的仪式。
然后才一步一步，缓慢而坚定地，走向她。
姜苡柔被他看得脸颊微热。
想到今日非同寻常，是该行个大礼才够正式，才配得上这册封皇后的仪式感。
等人走到近前，她便要敛衽躬身行礼。
“做什么？” 焱渊声音低沉悦耳，带着一丝隐约的笑意。
姜苡柔抬眸，眼波流转间尽是娇媚风情，声音又软又糯：
“行礼啊，陛下。今日这样的大日子，臣妾总得恭恭敬敬地接旨才是。”
她将自己的手放入他温热的掌心。
牵着他，走到上首并排放着的两张紫檀木椅前。
“陛下快坐。”
焱渊撩袍坐下，姜苡整理了一下衣裙，然后一丝不苟地行了万福礼，“臣妾姜氏，恭聆圣谕。”
行完礼，便是跪下接旨了。
全公公捧着明黄圣旨，刚要扯嗓子宣读。
焱渊忽地离座，将人引回座位，按着坐下。
“柔柔，朕早就说过，你对朕，无需跪拜。今日更是如此。”
“嗯。”
全公公朗声诵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皇贵妃姜氏，柔嘉维则，淑慎性成……德配坤元，功在社稷……允合母仪于天下，虔奉慈谕，册立为皇后……钦此！”
满殿宫人齐刷刷跪倒，
“恭喜皇后娘娘！贺喜皇后娘娘！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姜苡柔听着这山呼，心中激荡，眼圈泛红。
这一刻，终于等到了。
也该是她应该拥有的。
自重生后，终于一步步，得到帝王的心，成了天下最至尊的女人。
拥有权势富贵，亦有了幸福的家庭。
“陛下，您这样……不让臣妾跪着接旨，于礼不合。传出去，怕是要被言官们议论了。”
“议论？” 焱渊嗤笑，指尖摩挲着她的手背，“朕的皇后，朕想怎么宠，就怎么宠。”
“礼法是给人守的。而在朕这里，你，姜苡柔，就是法，就是礼。”
“朕说不用跪，天底下就没人敢让你跪着。至于言官？”
他嘴角勾起一抹近乎邪气的弧度，
“让他们写。朕正好看看，是谁的笔杆子硬，还是朕的刀快。”
说完，他似乎觉得这还不够，又补了一句，
“再说了，朕的柔柔膝盖金贵，跪疼了，最后心疼的还不是朕？这种亏本买卖，朕可不做。”
话音刚落，姜苡柔的眼泪便忍也忍不住，汹涌而下。
这极致的、近乎蛮横的偏爱，像刚出锅的蜜糖，烫得她心颤。
焱渊慌忙去袖中找帕子，温柔地替她拭泪。
“柔柔，是朕让你久等了。”
“陛下已经很努力对臣妾好了，”
姜苡柔摇头，泪光中绽开笑颜，握住他为自己擦泪的手，将脸颊贴上去，
“臣妾是高兴。”
那滚烫的泪珠浸湿了他的掌心，他将她拥入怀中，下颌抵着她的发顶。
她握紧他的手，十指紧扣。
全公公默默感叹：
陛下这哪里是立后？
这分明是恨不得把心掏出来，再镶上金边，挂在皇后娘娘身上昭告天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