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翼被这夫妻俩一唱一和搞得实在一头雾水,只能揉了揉同样不懂的郭如意那小小脑袋瓜,然后帮着秀兰生火做饭。
“卢伯伯!”郭如意突然朝卢老板喊了声。
“怎么了呀小如意?”卢老板赶紧询问。
“如意要拜卢伯伯为师,学习怎么开出治病救人的方子。”郭如意奶声奶气,脸上却是无比认真,
“好呀,那今后小如意就跟你姐姐一样是卢伯伯的徒弟了,除了叫卢伯伯以外,还能叫师父。”
卢老板犹豫片刻后答应了郭如意的请求,却没成想郭如意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哭笑不得。
“姐姐刚才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那如意应该叫卢伯伯做,卢爹爹。”
卢老板闻言大喜,老天爷果真没有白让他被关这些天,一出来就让他多了两个女儿。
立马将郭如意抱到里屋走到秀兰面前。
“小如意,你说你刚才叫我什么?”
“爹爹!”这回连姓氏都不带了,卢老板更加高兴,乐得合不拢嘴。
“怎么小如意叫卢伯伯做爹爹了呀?”秀兰有些疑惑。
“姐姐说的,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如意知道父字就是爹爹的意思。”郭如意开心说着。
“那我再告诉如意一句话,一日为师娘,终生为母,婶子就是如意的师娘,如意应该喊什么呀?”
郭如意思考了一下脱口而出:“阿娘!”
秀兰立马放下手头的活儿,在郭如意脸蛋上亲了一口。
郭翼久违地吃了一顿家一样感受的饭。
饭后药铺重新开业,许多患者听闻卢老板来了都赶忙过来看病。
郭翼重又当回了助手,还好这些天过去,自己磨药粉和煎药的本事还没丢。
忙活一下午,终于人烟渐稀,王二下工后带了卤肉过来给卢老板祝贺,一同吃了饭以后约下第二日给他母亲复诊。
终于药铺里安静下来,帮秀兰收拾完饭桌以后,郭翼终于能够放松下来。
药铺的门却突然被敲响,这时候已经是酉戌之交,按理应该不会有什么人来访才是。
“郭小姐在家吗?”郭翼听见这声音知道是来找自己的,而且此人的口音着实不像九港本地。
莫不是九龙会来人要对她不利?不对,九龙会那帮人一直不清楚他们事与自己有关,就算知道了也不敢在这时候直接动手。
至少也要告知史密斯,试图修复一下洋人对他们的信任才对。
郭翼总觉得夜里敲门总不是好事,卢老板听见这动静也让郭翼先不要开门。
而是回到内屋摸了把菜刀攥在手里护在郭翼身旁,卢老板这全副武装倒是把郭翼也一时惊着了。
“哪位?我就是郭翼,夜太深了不便开门还望谅解,有何事要说您在门口告知或明日白天再来即可。”郭翼也喊了一声。
外边那人沉默片刻方又开口:“在下是陆家商会的人,受陆少爷所托来给郭小姐送些慰问金。”
随后又有一人开口道:“在下是方警长家下人,方公子谴我邀郭小姐明日到府上一叙。”
郭翼当真奇了怪了,这些人今天扎堆了还是怎样?怎么一个两个挑这个点排着队来了,还让不让人休息!
方湛宏派人来恐怕未必是他自己的意思,可能是方警长邀自己前去商量后续瓦解九龙会的事。
这陆星淮又在搞什么名堂?先不说他怎么弄到自己身份与住处的,单是这大半夜送慰问金就颇为可疑。
莫不是陆家在九港有买卖,这家伙想打响什么陆大善人的名号,故而搞这一出体恤民情来了?
算了算了,郭翼当初还在李承欢身体里的时候就经常搞不懂他的想法,不如见招拆招就是。
这陆家的蚊子腿对自己现在来说那也得算肉排,如今正值用钱之际,白给的不收白不收。
郭翼让卢老板先把菜刀放下,而后打开大门,从那陆家来人手中接过慰问金。
“烦转告陆先生,今日之事我确实没有受伤,为他心安方才收下这笔钱,若他有什么需要推广善名的一类要求,还请亲自来与我说。”
郭翼说罢又转头看向一旁的方家来人,“麻烦转告方公子在下明早会按时登门赴约。”
两人各自记下郭翼的回答以后行礼,随即转身离开。
郭翼心中有些烦躁,这回总该可以休息一下了吧。
“这陆先生又是哪位?”身旁的卢老板如临大敌。
郭翼一时没搞懂这位怎么又急了,故而便将回来路上怎么差点被马车撞上,又是怎么遇见陆星淮以及他所说让自己去商会找他一事都说了。
卢老板方才没那么紧张,转而提醒郭翼要小心这些少爷公子,九港这地方,善良人站不上名利场的台面,说是那些位高权重或万贯身家的最为狡诈。
郭翼闻言只能点头答应自己一定会注意,只是她倒觉得卢老板所言未必能概括所有人,毕竟这不刚刚才有个呆头鹅谴人来信。
但为了早些洗澡睡觉,她只能对卢老板表示赞同。
郭翼躺在床上,兴许是这些天自己的脑子已经习惯了被诸多事务填满,一旦躺下,又开始不自觉思考起来。
明日方警长要与她谈什么?陆星淮那一头又想自己配合演些什么戏码?
九龙会要如何才能被她瓦解,史密斯秘密运输的货物又是什么东西?自己那养生医馆的商业计划又要如何开展。
郭翼又在无数思考中眼皮渐沉,慢慢睡去。
此时陆家商会的办公室内,陆星淮还醒着,手下方才来回复了郭翼让转达给他的话。
同时早就安插在九港民间的眼线也汇报对郭翼最新的调查结果,药铺周围时常有本地帮会九龙会的眼线盯梢,郭翼似乎与九龙会有些过节。
陆星淮手中的笔停下,与李承欢的无数回忆涌上心头,她的一颦一笑、最初对自己的防备、总把自己下意识的示好当成有所图谋,她与绿水会的恩怨。
像……为何会如此之像……
陆星淮自言自语,李承欢死后他近乎将所有心思投入到对付绿水会和李大太太身上,他彻头彻尾成为了李承欢当初说过的“工作狂”。
他用复仇和无穷无尽的思考谋划来麻痹自己的大脑,强迫自己不要去回忆那挥之不去的面容,只有这样,他才能在案牍之间沉沉睡去。
就在今日,他以往的努力好似都白费了,他再一次失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