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年9月1日傍晚6点06分,湖南常德建设西路的梧桐叶被夕阳染成金红色。
中国农业银行北站分理处门前,墨绿色运钞车的引擎刚熄灭,车身上“武装押运”四个白字还沾着午后的尘土——车厢里装着城区16个网点汇总的224.8万元巨款,这是当天最后一趟交接任务。
押车经警王建国推开车门时,还跟同事周军打趣:“今晚换我请米粉,加双码牛肉。”
25岁的银行出纳王平拎着空钱箱,指尖还沾着柜台油墨的味道;29岁的李敬走在最后,衣兜里揣着给女儿买的塑料发卡,那是早上路过文具店时挑的,粉白相间的小兔子造型。
没人注意到,报刊亭后三道黑影已蛰伏了整整两小时。黑色头套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四只闪烁着凶光的眼睛,三把手枪的枪口在暮色中泛着冷光。
当王建国的脚刚踏上人行道,第一声枪响骤然撕裂了傍晚的宁静。
子弹穿透王建国的胸膛时,他甚至没来得及看清凶手的模样,只觉得胸口一热,藏青色制服瞬间被鲜血浸透。
周军下意识伸手去摸腰间的警棍,第二颗子弹已击中他的太阳穴,他重重倒在运钞车轮胎旁,手指还保持着握棍的姿势。
王平吓得愣在原地,子弹擦过他的额头,血珠溅在钱箱把手上,他闷哼一声倒在地上。
“钥匙!把运钞车钥匙交出来!”一名歹徒踹向倒地的李敬,黑色皮鞋碾过他的手背。
李敬忍着剧痛抬头,看到同事们倒在血泊中,眼中突然燃起一股狠劲——他猛地从裤兜里掏出钥匙,塞进运钞车后箱锁孔,用尽全身力气往反方向一拧。
“咔嗒”一声脆响,钥匙断在锁芯里,就像他此刻决绝的心意。
“找死!”歹徒的怒吼混着枪声响起,四颗子弹接连击中李敬的胸口。他倒在运钞车后箱前,手指还紧紧抠着锁孔边缘,鲜血顺着锁孔缝隙渗进车厢,与里面的巨款融为一体。
与此同时,15米外的出租车旁传来第三声枪响。司机刘辉正低头找给乘客的零钱,子弹从他左耳穿入,鲜血瞬间溅满挡风玻璃。
歹徒粗暴地将他的尸体拖到路边,对着围观人群挥了挥枪,嘶吼着“滚开”,随后跳上出租车。车胎摩擦地面发出尖锐的声响,像一头失控的野兽冲向街道。
银行柜台内,营业员肖兰英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看着窗外倒在血泊中的同事,手指颤抖着摸向柜台下的报警开关——那是上个月刚安装的,当时行长还笑着说“以防万一”,可谁也没料到,“万一”会来得这么快。
刺耳的警铃声突然响起,正在撬锁的歹徒骂了一句,迅速钻进出租车。
车子刚启动,就撞倒了骑自行车的老人陈阿婆,她怀里的菜篮子翻在地上,青椒、土豆滚了一地。
板车夫汪国良刚放下车辕,就看到桑塔纳的士直冲过来,车后座上似乎有人在挣扎。他以为是车祸,快步上前想帮忙,却没料到车窗突然降下,一把手枪对准了他的脸。
“砰!”子弹从汪国良的鼻梁穿过,带出的血珠溅在路边“胡记中药店”的木质门牌上。他捂着鼻子倒在地上,温热的血液顺着指缝往下流,模糊了视线中歹徒远去的车尾。
50岁的程义军只是路过,正低头系鞋带,子弹就从他左胸穿入、右胸穿出,再穿透右臂飞出,他甚至没看清开枪的人是谁;
贺家山农场的姚碧华在路边卖鱼,右腿被流弹击中,鲜血流满了铺在地上的塑料布,活蹦乱跳的鲫鱼在血水里挣扎;
三岁半的檀汐被奶奶牵着过马路,出租车擦着她的身体驶过,巨大的冲击力让她摔倒在地,颅骨骨折的剧痛让她撕心裂肺地哭喊,可奶奶早已被吓得瘫在地上,连抱她的力气都没有。
这场持续不到三分钟的血案,最终造成7人死亡、5人受伤。
歹徒驾车沿建设西路窜入化街巷,经育才路、武陵大道、柳叶路、启明路、高庄路环城逃窜,在距现场5公里的高专路与人民东路交叉口弃车分散逃离——这条精心选择的路线,全程只有一个红绿灯,显然经过了周密策划。
一日三案:撕开犯罪集团的黑幕
当常德警方还在为9·1血案紧张布控时,另一桩命案的线索已悄然浮现。8月31日清晨6点,货车司机熊国斌驾车经过沅江大堤,在中段位置发现一辆可疑的黑色桑塔纳出租车。
车子斜停在路边,车窗紧闭,后保险杠上沾着新鲜的泥土,车身上“常德出租”的标识被人用黑色涂料涂掉了一半。
“这荒郊野岭的,怎么会有出租车?”熊国斌下车凑近查看,透过车窗看到后座上有大片暗红色污渍,像是干涸的血迹。他心里一紧,立刻掏出手机拨打了110。
半小时后,常德市公安局副局长鄢梅初带着刑侦队员赶到现场。
法医撬开后备箱的瞬间,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司机王吉勇的尸体蜷缩在里面,双手被胶带反绑,头部有一个明显的弹孔,鲜血浸透了他的蓝色工作服,连口袋里的驾驶证都被染成了暗红色。
法医初步判断,死亡时间不超过8小时,此案被命名为“8·31案件”。
队员们在现场勘查时,发现大堤下有两处新翻动的土堆。
挖掘机刚挖下30厘米,一具女性尸体就露了出来——她穿着银行制服,胸前别着的工作证上,“安乡县农业银行行长胡梦莲”几个字清晰可见。
再往下挖,又挖出两具尸体:胡梦莲的丈夫张元珍,以及一名身份不明的中年男子。三人都死于枪伤,尸体被塑料布简单包裹,埋尸的土坑边缘还留着铁锹的痕迹。
“胡梦莲夫妇8月15日就失踪了!”侦查员突然想起半个月前的报案记录。
当时胡梦莲的同事说,她当天要去乡下网点检查工作,可直到天黑都没回来,手机也一直关机。警方当时以为是意外,没想到竟已遭遇不测。这起案件被定为“8·15案件”。
一天之内,三起恶性杀人案,11条人命陨落。湖南省公安厅连夜成立“9·1专案指挥部”,通过弹道比对发现,三起案件使用的枪支型号完全一致——都是79式冲锋枪和五四式手枪。
更令人震惊的是,将现场提取的指纹、足迹与全国数据库比对后,警方发现这伙人竟与1994年云南开远杀人案、1995年重庆黄金柜台抢劫案、1997年长沙友谊商店劫案、1999年武汉广场黄金劫案等10余起大案有关。
一个隐藏在湘鄂渝三地、作案长达6年的犯罪集团,终于在常德的血色黄昏中露出了獠牙。而这个集团的核心,正是出生在常德安乡县的张君。
张君其人
1966年8月5日,湖南省常德市安乡县安福乡花林村的一间土坯房里,张君的啼哭声响彻了贫瘠的村落。
他是家里第七个孩子,也是最小的儿子,哥哥姐姐们均与他同母异父。在那个连红薯粥都喝不饱的年代,贫困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这个家庭牢牢困住。
张君的童年记忆里,最清晰的画面是母亲在昏暗油灯下缝补衣服的身影。母亲是个勤劳的农村妇女,白天在田里劳作,晚上还要给孩子们补衣服,手指上常年缠着胶布。
12岁那年,母亲被确诊为子宫癌,病痛将她折磨得只剩一把骨头。某天傍晚,母亲拉着张君的手,声音虚弱得像一片羽毛:“娃,娘这辈子没吃过啥好东西,就想喝碗肉丸汤。”
这句话像一根刺扎进了张君的心里。他没告诉父亲——家里的米缸早已见了底,连买盐的钱都要赊账。
从那天起,张君每天天不亮就起床,背着竹筐去田埂上、河道边捡废品:塑料瓶、破铜烂铁、废纸壳,只要能换钱的东西,他都一一捡起。
夏日的太阳晒得他皮肤脱皮,后背起了一串水泡;冬日的寒风冻得他手指发紫,裂开的伤口渗着血珠,可他从不敢偷懒,把换来的一分一厘都小心地塞进墙缝里。
两个月后,张君攒够了5毛钱。那天凌晨,他揣着皱巴巴的纸币,光着脚走了30里路赶到镇上。肉铺老板看着这个浑身是泥的孩子,终究软了心,割了一小块五花肉给他,还多送了一把葱花。回到家,张君学着母亲的样子生火、切肉、煮汤,土灶里的柴火噼啪作响,肉汤的香气渐渐弥漫开来。当他把碗端到母亲面前时,母亲的眼泪滴进汤里,哽咽着说:“娃长大了,以后要好好做人,别走歪路。”
可这份初心,终究在现实的磋磨中变了质。高一那年,张君因为交不起学费被迫退学。他跟着同乡去城里打工,搬砖、扛水泥、拉板车,累得腰都直不起来,赚的钱却只够勉强糊口。看着城里人穿着皮鞋、骑着自行车,再想想自己满是补丁的衣服和皲裂的双手,张君的心里渐渐失衡——他觉得脚踏实地太慢,只有“走捷径”才能快速出人头地。
1983年,17岁的张君成了村里的“祸害”。他游手好闲,偷鸡摸狗,甚至调戏邻村的姑娘,村民们见了他都绕着走。
一次打架斗殴中,他把人打成重伤,被送进了少管所。本该反思悔过的地方,却成了他“学习”犯罪的课堂:
他跟着老狱友学反侦查技巧,学如何用最简单的方法制服人,甚至研究起法律漏洞——“杀一个也是死,杀十个也是死”,这个念头在他心里扎了根。
1993年,27岁的张君再次刑满释放。十年间几进几出监狱,他的眼神早已没了当年的青涩,只剩下与年龄不符的阴狠。
他找到狱友大刘,两人一拍即合,决定联手偷超市的烟酒变卖。那个深夜,他们撬开镇上一家超市的后门,正往麻袋里装香烟时,女店主陈秀兰被惊醒了。
“抓小偷!”陈秀兰抄起扫帚冲过来,对着张君的后背狠狠打了一下。张君恼羞成怒,掏出随身携带的匕首,朝着陈秀兰的胸口连捅数刀。
陈秀兰倒在血泊中,眼睛还圆睁着,像是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混乱中,张君又误伤了大刘的大腿,鲜血瞬间染红了大刘的裤子。
逃亡路上,大刘疼得直哼哼,却还不忘吹嘘:“君哥,以后我就跟你混,刀山火海都不怕!”
张君背着他走在田埂上,听着身后滴落的血珠在石板路上留下痕迹,心里突然升起一股杀意。他把大刘放在一棵老槐树下,看着对方还在絮絮叨叨地规划“未来”,毫不犹豫地捡起一块石头,砸向了大刘的脑门。
“你该为我牺牲了。”张君冷冷地说,随后擦干手上的血迹,朝着云南的方向逃去。身后是花林村的袅袅炊烟,眼前却是一条通往地狱的血路。
孽缘与帮凶:五个情妇
张君很清楚,单打独斗成不了事。逃亡途中,他开始有意识地发展“同伙”,而选择的对象,大多是情感空虚、渴望依靠的女性——他利用自己的花言巧语和“大哥”派头,让这些女人心甘情愿地成为他的帮凶,甚至为他藏匿枪支、参与抢劫。
严敏:第一把枪的提供者
1994年,28岁的张君逃到云南。在一个灯红酒绿的发廊里,他认识了32岁的严敏。
严敏早年离婚,带着女儿靠做洗头妹为生,见惯了人情冷暖,内心极度缺乏安全感。
张君的出现,恰好填补了这份空缺——他第一次见面就送了严敏一条金项链,平日里对她嘘寒问暖,还会帮她接送女儿放学,甚至记得女儿的生日。
很快,严敏就对张君死心塌地。有了张君的撑腰,她在发廊里变得强势,抢了同行的生意,惹来了当地混混的威胁。
一天晚上,混混们堵在发廊门口,砸碎了玻璃,还放话说要“卸了严敏的胳膊”。
张君得知后,非但没有害怕,反而觉得这是个“机会”。他对严敏说:“他们人多势众,我们只有有了家伙,才能不被欺负。”
严敏对他言听计从,当即拿出自己攒了三年的一万元钱。张君用这笔钱从黑市上买了一把五四式手枪和20发子弹——这是他拥有的第一把枪。
拿到枪的那天晚上,张君在出租屋里对着镜子比划,嘴角露出一丝狞笑。
有了武器,张君的胆子越来越大。1994年10月,他在开远市因口角之争,当场开枪打死两名水果摊贩;
11月,他又在重庆尾随一名卖山货的商人,在僻静的小巷里将其杀害,抢走了身上的6000多元现金。
每次作案后,他都会带着严敏去歌厅、酒楼挥霍,用抢来的钱买名牌衣服、化妆品,把严敏哄得团团转。
1995年1月25日,严敏在农业银行蹲守时,发现一个包工头取了5万元现金。
她立刻给张君打电话,描述了包工头的穿着和路线。张君一路尾随,在僻静的工地里将包工头一枪打死,抢走了现金。
严敏看着张君手里的钱,眼里满是贪婪,却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成了帮凶。
秦直碧:黄金劫案的“搬运工”
与严敏在一起一年多后,张君渐渐厌倦了。1995年,他来到重庆,为了方便作案,直接走进当地的婚姻介绍所,提出要找“胆子大、力气大”的本地女人。
当46岁的秦直碧出现在他面前时,张君眼前一亮——这个女人五大三粗,手臂上有常年干重活留下的肌肉,眼神里透着一股狠劲,正是他需要的“帮手”。
秦直碧早年离异,独自住在老旧的居民楼里,靠打零工为生,对金钱有着极度的渴望。
张君对她甜言蜜语,说要带她“赚大钱”,还承诺以后给她买套大房子。秦直碧被这些话冲昏了头脑,很快就对张君言听计从。
1995年12月22日,张君制定了详细的抢劫计划,目标是重庆华侨友谊商店的黄金柜台。
当天下午,他和秦直碧伪装成夫妻来到商场。张君穿着西装,戴着墨镜,手里拎着一个黑色皮包;秦直碧则穿着棉袄,背着一个大号布袋,看起来就像普通的逛街市民。
“不许动!”张君突然从皮包里掏出枪,对着柜台后的营业员连开两枪。
一名营业员当场死亡,另两名受伤倒地,鲜血溅在玻璃柜台上,与里面的黄金首饰形成刺眼的对比。
混乱中,秦直碧动作迅猛地翻过柜台,将一个个装满金首饰的托盘往布袋里塞,连掉在地上的金戒指都不忘捡起来,手指被划破了也浑然不觉。
“快走!”张君见她还在贪心捡玉石摆件,愤怒地拽了她一把。
两人刚冲到门口,清洁工刘婶好奇地探出头查看,张君毫不犹豫地开枪,刘婶当场倒在血泊中。
他们骑着事先准备好的摩托车,带着价值63万元的金首饰逃回秦直碧的家,躲了一个月才敢出来销赃。
秦直碧用分到的钱买了新衣服、新家具,还换了一台彩色电视机,以为自己终于过上了好日子。
可她不知道,这只是她人生最后的狂欢——她的双手早已沾满鲜血,注定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常德9·1血案发生后,警方迅速展开布控。18时07分,常德市公安局110指挥中心接到报警;
18时10分,110民警赶到现场,根据目击者提供的线索追踪;18时12分,市公安局副局长张树铭、焦桂年率百名民警赶到,分工负责追击、救伤、保护现场;
18时25分,“9·1专案指挥部”正式成立,副市长陈君文当场拍板,悬赏20万元征集线索。
短短20分钟,警方就组织了1200名公安民警、武警官兵,在全市设置51个卡点,封锁了所有路口、车站、码头,形成了三层立体包围圈。
湖南省公安厅电告周边市县,严防歹徒外逃;公安部部长贾春旺亲自批示,要求“不惜一切代价抓获凶手”。
专案组通过排查出租车轨迹,很快锁定了团伙成员赵政红。1999年9月3日,警方在常德一家酒店将赵政红抓获。
经过审讯,赵政红心理防线崩溃,交代了同伙李泽军的藏匿地点,还供出张君可能躲在情妇陈乐、杨明燕、全泓艳家中。
民警在陈乐位于三闾小区的住处搜查时,心脏几乎提到了嗓子眼——在卧室的衣柜夹层里,查获了16支手枪、2支冲锋枪、10支猎枪、1600多发子弹和1枚手雷。
这些武器用黑色布袋装着,上面还沾着泥土,显然是刚转移过来不久。民警们不禁后怕:如果没及时查获,不知道还会有多少人遭殃。
陈乐被带回警局后,很快就交代了张君的去向——他已用“王瑞军”的假身份逃往广州,准备从那里偷渡出境。
就在案情陷入僵局时,严敏的前夫张浩提供了一条关键线索:严敏曾提过一个叫“娟子”的女人,和张君生了一个女儿,住在重庆。
警方通过秘密调查,查清“娟子”就是杨明燕,而她的“丈夫”“龙海力”,正是化名潜逃的张君。
2000年9月19日,警方在重庆渝中区观音岩外科医院附近发现了张君的踪迹。当时他正提着一个黑色手提包,准备去见杨明燕,包里装着给女儿买的奶粉和玩具。
“行动!”随着指挥员一声令下,几名民警同时扑上,将张君按倒在地。他挣扎着想要掏枪,却被民警死死按住手腕。
打开他的手提包,里面赫然装着175发子弹和1颗手榴弹——这个双手沾满26条人命的恶魔,终于落网。
在审讯室里,张君面对铁证,终于承认了自己的罪行。
当时任重庆市公安局分管刑侦的副局长文强带着得意的神色审问他时,张君突然冷笑:“你有一天一定会和我一样,只要控制不了欲望,终会走上不归路。”
十年后,文强因受贿罪、包庇黑社会性质组织罪被判处死刑。人们想起张君当年的话,不禁唏嘘——欲望的深渊,从来都不会因为身份的不同而区别对待。
终章:血色落幕与警示
2001年5月20日,情人节。常德市中级人民法院对张君犯罪集团作出一审判决:张君犯抢劫罪、故意杀人罪等多项罪名,判处死刑;严敏、秦直碧、全泓艳等4名情妇及其他团伙成员也均被判处死刑,杨明燕因有身孕,被判处死刑缓期执行。
行刑前,张君提出要见检察官。他哭着请求,将自己的起诉书和判决书留给与原配妻子的儿子,“让他看看,他爹是怎么一步步走到今天的,以后千万别学我,要做个好人”。
他还拜托检察官给女儿带句话:“找个老实人嫁了,好好过日子,别碰犯法的事,别像你爹一样。”
当死刑执行命令下达,枪声响起的那一刻,这个作恶六年、杀害26人的恶魔终于伏法。而他留下的,是26个破碎的家庭,是无数受害者的血泪,还有对社会的深刻警示。
从1993年到2000年,张君用六年时间走完了从人到恶魔的路;而警方用60天时间,将这个犯罪集团彻底摧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