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元秀人未到,声先到,风风火火进来,喊道:“年伯,有四个村民的脚冻伤了,在病房里坐着,需要配一些治疗冻伤的药膏,我帮他们敷一下。”
年叔把配好的药膏递给张元秀,笑道:“每份膏药三分,知道收多少钱吗?”
“六个人当然是一钱二分,我哥的算学好,我也不差。年伯,你是故意想让我丢人吧。”说完,便跑去病房。
众人有一没一的说着闲话,周怀民看了看窗外,天已有暮色,回头问:“年叔,你估摸着他们到了三家铺没?”
“看时辰应该到了。”
“国栋,我觉得我们应该做一些准备,前去迎一下他们。不能没有准备。”
“年叔,你准备几个急救包和担架。”
“国栋,让两个队到平安堂前集合,留一个队在村里,和两个巡逻队一起护卫村民。”
有了黄冶村那次的教训和经验,周怀民对战斗有了进一步的认知。
现在的战斗,还是冷兵器为主,所以刀剑伤的处理就非常重要。上次张国栋的腿受伤,还必须要社兵背着,非常消耗体力。
现在周怀民让平安堂每日必须生产和准备的物资,有专治金疮伤的药膏,高温杀毒过的无脂棉布,二次蒸馏的酒精,即使每天用不到,也要每天高温蒸煮棉布,以备不时之需。
外面的大雪已停,一天下来已有十指深。
众人准备妥当,周怀民、张国栋带了周德旺、周怀武两队,起身前去接应。
天色很快就黑了下来,但雪地反而更亮。
“不要点火把!”
“一路跟紧前面的人!”
众人顺着村西的乡道,踏着雪一路向南,走四五里,便是铁炉堡,再往南走了七八里,就是大峪沟。
队伍远远绕村而过。
又转向西走了一会,还没见到商队。
放眼四周望去,田野皆白,除了萧瑟的零星树木,均是被雪覆盖的起伏山坡。
北风扫过,起伏不平的雪地上翻起涟漪。
周怀民心里有些忐忑,忙和周德旺问道:“是不是走错了?”
“没错,我大姨家就是这三家铺的,我去过,怎么能错。铁炉堡往西再走七八里就到。”
“前面有人!”队中有社兵小声叫道。
“蹲下!”周怀民指示全队蹲下,顺着这社兵手指方向望去,果然有人影的形状躺在雪地里,大约有三四个。
“会不会是咱们的人?”张国栋小声道。
“列阵慢走!”
待众人近前能看清楚了,不是社兵的衣服,周怀民心里一松,急忙前去,发现是几个流民的尸体。
“不是咱们的人!”众人心里吊着的石头落了下来。
“不用管他们,继续走。”
一行人继续往前又走了四五里的山路。
“翻过这个坡下个村就是。“周德旺指着前面一个大长坡。
还好,这巩县东部的黄土高坡地貌,地势都不太高,刚走到一半,就听到坡后貌似有哨声,众人加紧脚步,赶到坡顶,只露个头,看到坡下山坳里,有两队人马正在厮杀。
这其中一队,就是刘掌柜带着的商队。
周怀庆、赵至庚、周昌润、周怀彪、周怀礼五个社兵队把刘掌柜商队十几个人员及板车、货物团团护住,摆开鸳鸯阵,紧张看着对面一百多人的阵仗。
对面为首的是一个骑着大马的疤脸男子,身边有五十几个人,都骑着马,前面是百十来号的步兵。
看这步兵就是流民的样子,个个衣衫破烂,穿着破面棉袄,甚至还有穿麻衣、赤着光脚的,手拿柴刀、木棒,站在旁边瑟瑟发抖。
这疤脸男子对旁边一手下问道:“王破山,这就是你说的周家沟的社兵?”
王破山也骑着马,恭敬的回道:“青龙王,这些就是,那周家沟有巡逻队,我让手下远远的蹲了好几天,终于看到他们推着板车,拉着货和那姓闫的回了三家铺。他们现在这货里一定有粮食和银两。”
“好,这次你立了大功。回去把你的座位再往前排一排。”这绰号青龙王的疤脸男子示意王破山问话。
“周家沟的,我们又见面了,你们若肯放下武器,向青龙王效命,便饶你们不死。”王破山喊道。
“上次逃到你们周家沟的那小娘子还在不在,小爷我可是想她想的很啊。”王破山旁边的王大耳哈哈大笑。
周怀庆大笑道:”你不会是缩在青龙山里搭个鸟窝,就称自己是青龙王吧?“
周昌润道:“庆叔,他是青龙王,不是青龙王八。”
众社兵大笑。
赵志庚偷偷和周怀庆说道:“怀庆,社长之前说过,这戚大帅后来去灭鞑子,改用了车阵,我们不妨用板车结阵,挡着这些马。”
周怀庆赞赏的看他一眼,悄声说:“我拖着他们,你去布置。”遂大声道:“你们是本县落草的英雄,还是秦地的好汉?可敢留下姓名?留下姓名,我就把这些货让给你们!”
青龙王笑道:“我坐不改姓,行不改名,周通是也。”
周怀庆喊话:”原来你也姓周,我们村里都是姓周的,咱五百年前也是一家,何必咱姓周的和姓周的过不去?“
青龙王冷笑道:“废话少说,快把货让出来。”
周怀庆见赵至庚点了点头,忙道:“既然咱们都是姓周的,那就不要为难,我们让出货,放我们回周家沟如何?”
青龙王哈哈大笑:“当然,我说话一向算数。”
周怀庆招手,社兵结阵往山坡上退。
李升带着一众商队人员把板车推到众社兵前,拉着板车也跟着社兵后退。
王破山大叫:“青龙王,莫要上当,他们这是在结阵。”
青龙王不屑的哼了一声,“知道,一个小山沟的村民,我倒要瞧瞧这鸟阵是不是和你说的那般厉害。”
“步兵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