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知威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眼神却冷得像冰：“我认为，比起问这些问题，你们更应该关注一下社会上那些生而不养的父母到底该不该称之为父母。”
他环视四周，“今天的采访到此为止，请各位让一让。”
他护着林清熠向外走去，记者们不甘心地跟着，但迫于方煜和一众保镖的气势，还是让开了一条通道。
直到坐进车里，林清熠才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她靠在真皮座椅上，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唐知威没有立即发动车子，而是转身看着她：“还好吗？”
“你怎么来了？”林清熠不答反问。
“看到新闻说宋业成醒了，猜你会来医院。”唐知威伸手想抚摸她的脸，却在看到她冷淡的眼神时停住了，“我担心你。”
林清熠点点头，朝唐知威身边移了移，整个人靠了过去。
感受到唐知威紧紧抱着自己，林清熠疲惫地闭上眼睛：“回去吧。”
车子驶离医院，融入城市的车流。
林清熠望着窗外飞速后退的景色，思绪却停留在病房里那一幕——宋业成提起赵岁婳时眼中的关切，说到宋月月时的紧张，还有...完全忘记林云舒时的茫然。
多么可笑，她花了这么多年谋划复仇，到头来仇人根本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
“宋业成...怎么样？”唐知威小心翼翼地问。
“记忆错乱了。”林清熠简短地回答，“把赵岁婳当成我母亲，担心我伤害宋月月。”
唐知威搭在林清熠腰身的手不由得收紧：“怎么会这样……”
“无所谓了。”林清熠闭上眼睛，“送我去舅舅那里。
唐知威明显愣了一下：“不去我那儿吗？”
“晚上回去找你。”
车内的气氛顿时变得凝重。
唐知威的嘴角绷紧，但最终没有反对：“好。”
半小时后，车子停在林濯的公寓外。
林清熠刚要下车，唐知威突然抓住她的手。
“清熠，无论发生什么，我都在你身边。”他的眼神炽热而真诚，“别推开我……”
林清熠见他这副样子不由得一愣。
她这些天似乎有些过于忽视唐知威了。
林清熠抬起手，轻轻捧上他的脸。
“不会的，别吓自己，等这段时间过去我们去m国度假吧。”林清熠说着，垂眸轻吻唐知威。
唐知威借着这个吻交换气息。
“好，晚上我来接你。”
一吻结束，唐知威和林清熠挥手。
——
林霁似乎早已料到她会来，茶室里备好了热茶和点心。
见林清熠脸色苍白地走进来，他只是倒了杯茶推过去，什么都没问。
“大舅舅，”林清熠捧着茶杯，感受热度透过瓷壁传到掌心，“宋业成醒了。”
林霁点点头：“我听说了。”
“他不记得妈妈，也不记得这些年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林清熠的声音很轻，“却记得赵岁婳和宋月月。”
林霁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色：“记忆是最不可靠的东西，清熠。”
“它会被时间扭曲，被情感过滤，最终剩下的可能全是假象。”
“那我这些年的恨算什么？”林清熠抬头看他，眼中第一次流露出迷茫，“我为了复仇努力了这么久，结果他根本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
“清熠。”林霁的声音沉稳有力，“你在这期间获得到的所有，无论是情感还是物质经历都不会因为他的遗忘而变得没有意义。”
林清熠苦笑：“可现在我连复仇的对象都没有了。一个不记得罪行的罪人，还算罪人吗？”
“这个问题，”林霁给她续上茶，“只有你能回答。”
窗外，夕阳将庭院里的海棠树染成金色。
林清熠望着那片绚烂的色彩，突然想起在芙蓉镇生活时，奶奶生前最爱的就是海棠。
她说海棠无香，所以不招蜂引蝶，只是安静地开，安静地落，像极了那些被遗忘的美好。
“大舅舅，”林清熠轻声问，“能和我讲讲妈妈吗？”
她了解到的母亲都是通过奶奶的笔迹。
林霁的眼神变得柔和：“云舒啊...她是我见过最纯粹善良的一个人……”
林霁讲起从前和两个妹妹的过往。
林濯从外面回来时，就看到林清熠静静地坐在那里，迎着阳光，安宁恬淡。
“如果妈妈还活着，”听完林霁的话，林清熠盯着茶杯中自己的倒影，“她会希望我怎么做？”
林霁没有立即回答。
林濯走过来，坐在林清熠身边。
“清熠，你不需要反省你做的事到底对不对。”林濯自顾自倒了一杯茶，却没有喝，而是将这杯新茶推到林清熠手边。
“没有人经历过和你一样的遭遇，所以……不需要在意外界怎么评价，即便有人说你，林家也能为你遮风挡雨。”
说完，林濯看向林霁。
两人对视，眼中的意味莫名达成一致。
“况且，就算你不去和宋业成清算，我们也会去。”
诱拐害死林云舒这件事，林家不会放过宋业成。
无论他是不是林清熠的生父。
“好，我知道了。”
得到肯定，林清熠坚定下心底的念头。
“嗯。”林濯欣然看着林清熠的反应。
“哦对了，清熠，你不准备介绍介绍宋京赋吗？”林霁问。
他们也是最近才知道，宋京赋回来了。
“哥哥他……”林清熠想到宋京赋的双腿，轻声叹息，“我问问他什么时候有时间一起聚一聚。”
“好。”
手机屏幕亮起，是安怀锦发来的消息。
【宋业成今早情绪激动，一直吵着要见赵岁婳和宋月月。要告诉他真相吗？】
林清熠回复。
【不必。给他看这个。】
随后她传了一段视频——是之前去精神病院时偷偷录下的宋月月疯癫的画面。
放下手机，林清熠重新看向两个舅舅。
“那今晚我就先走了。”
“等等，去哪？”林霁皱眉。
林濯投来视线。
“找知威啊……”林清熠不解。
她都把男朋友带给两人看了，总不可能她这么晚出去是找别人吧。
“你们还没分手？”林霁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