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明珠回过神,垂眸盈盈下拜,声音带着几分委屈。
“母亲,你是知道的,这孩子从生下来便与我不亲近,都是抱到老爷子眼前养着的。我————”
秦氏眼神阴郁,脸上挂不住,眼神不善看向廊下还在发呆的崔灵菱。“还不过来,成何体统。”
崔灵菱身边的婢女急忙上前,扶起自家小姐。崔灵菱提起衣裙迈着小步子,怯生生地走到秦氏一行人面前。
“孙女参见祖母,参见母亲,参见嫂嫂。”崔灵菱福身行礼,声音软糯。
秦氏脸色依旧不悦,重重的冷哼一声。“你还知道我是你祖母,为何如此长时间也未回府。”
崔灵菱偷偷瞥了一眼不远处的母亲,满脸委屈,瘪了瘪嘴低声回应道,“回禀祖母,宴席后便随母亲回府。”
崔明珠嘴角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意,拉过崔灵菱,对着秦氏娇嗔道,“母亲,好了啦,是我让菱儿在此多陪我几日的,您就别生气了!我们走吧!”
秦氏闻言,脸色稍缓,一行人这才朝着女眷席缓缓走去。
崔家大儿媳王氏不着痕迹的将小女儿拉到身旁,对着前面扶着秦氏的崔明珠展颜讨好道。
“小妹真是好福气,刚刚瞧四公子那模样,生的那般俊俏,不知以后哪家姑娘有这等好命。”
崔灵菱听着母亲说起礼槿澜,脸颊微微泛红,脑海中浮现出少年俊逸的模样,一颗心怦怦直跳。
她可不像家中几个姐姐,整日做着嫁入皇家的美梦。她近些年时常来国公府别提多滋润,这里清净自在,女眷之间也没什么勾心斗角,只要以后她进府,凭借着姑母对她的疼爱,定能过得更自在,还别提她如今本就中意表哥。
崔明珠打心眼里瞧不上大嫂,装作没听见,只是亲昵地贴近秦氏,与她低语着什么。
秦氏拍了拍崔明珠的手,眼中满是宠溺,“你啊,生的好命,该知足了。”
崔明珠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哀怨,轻轻的应了一声。
一行人朝着花厅走去,后面不明就里的女眷凑在一起,小声地嘀咕着着刚才那一幕。
前厅宴席处,男女席分设两旁,相隔不远。
礼槿澜刚踏入前厅,便见到祖父在招待朝中大臣,脸上笑意盈盈,一派和乐融融的景象。她正发呆时,一只手揽住她肩头。
“四弟,今日好些了吗?”礼槿逸今日穿了身明蓝锦缎袍,走起路来格外显眼。
“谢三哥惦记, 已经好多了。”
两人勾肩搭背的拥着走到偏厅,准备休息一会。
就在这时,一阵喧闹声传来。
宫中侍卫护送着一干皇子浩浩荡荡的走了进来。
两人只得倒回去,院中众人纷纷行礼。
气氛有一丝庄重起来。
三皇子走在最前面,脸上带着一贯的和煦笑容,眼神却透着几分妖孽,身后几位皇子紧随其后。
紧接着,传旨太监高声宣读圣旨。
“国公府接旨。”
礼成耀整理衣袍,带领礼家众人沉稳的跪在前方,礼槿澜也只得跪在雪地上,膝盖触地一瞬间寒气袭来,令她脸色阴沉下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镇国公礼成耀,乃国之柱石,朕之肱骨,忠心耿耿,驰骋疆场,屡立战功,保境安民,于朝堂亦多有建树,堪称国之栋梁。
今逢八十寿辰,朕嘉念公之功,特赐田庄五顷、黄金五百两、白银千两,御制蟒袍一袭、朝珠一盘,以彰殊恩。
愿公福泽绵长,后世以公为范,共护家国。
钦此!”传旨太监尖细的嗓音在府中回荡。
老爷子双手接下圣旨,恭敬的回应。“谢陛下隆恩。”说完,礼云笙有眼力的上前扶起老爷子。
待太监退下,一旁的管家急忙上前递上鼓鼓囊囊的荷包,宣旨太监不着痕迹地收下荷包,带着一群太监侍卫离去。
淮王上前一步,狭长的双眼微微眯起,脸上看似亲和,但笑意却不达眼底,身旁的太监捧着一个精美的锦盒上前。
“恭喜国公爷,今日寿辰,本王特意将东夷进贡的夜明珠作为贺礼,据说能保人安眠无梦,愿国公岁岁安康。”
老爷子连忙双手接过锦盒,笑盈盈的答谢。
两人说完,四皇子稳步走来,脸上气色欠佳,身形有些孱弱,露出温煦笑容,“国公爷安康,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老爷子看着四皇子,眼中满是暖意,连声道谢。
接着五皇子送上了一幅山水画,简单恭维两句便退到淮王身后。
九皇子一袭玄色锦袍衬得他面容冷峻,眉眼间透着超越年龄的聪慧与沉稳。
见前面皇子退开,稳步上前,双手捧着锦盒送到老爷子面前,“恭贺国公爷大寿,这是本皇子特意为您准备的一份薄礼。”
淮王嘴角扬起意味不明的笑意看向箫阙,“九弟小小年纪如此懂事,令本王真是惊叹呐!”
老爷子恭敬的收下锦盒,脸上笑意和蔼,抬手拍在少年肩头,“九殿下有心了,老臣就多谢殿下美意。”
一阵寒暄,众人移步正厅。
礼槿澜随着几个哥哥退至人群外,眼神无意扫过几个皇子的背影,心中嘲讽,皇子是很尊贵,但是太子却只有一个,皇位也只坐得下一人。
她目光不经意间绕上一丝戾气,在淮王背影上一扫而过,就急忙侧过脸。
淮王感到身后一阵恶寒袭来,无故回头看向身后一众人,转瞬回过头,难道是错觉?
膳堂已经摆上珍馐,老爷子四平八稳的坐在上首,淮王与一众皇子坐在客首尊位,再依次便是礼家儿孙依次落座。
婢女们端着珍馐美馔一道道呈上,桌上金樽美酒流光溢彩,可席间气氛却有些微妙的压抑。
淮王不动声色的观察礼家儿郎,狭长的眼睛里划过一丝算计。有意无意的划过末尾,饶有兴致的抬高下颌看向礼槿澜。
“国公爷当真好福气,如此多儿郎,个个不凡,最小的儿郎都如此端正。”
其他几个皇子神色并无波澜,唯独萧阙,看向末尾的少年时,眼尾轻轻扬一丝嘲弄。
这小子在船舫时,可不是如今这副病歪歪的模样,原来你是国公府没教养地家伙。
礼槿澜心中一紧,露出一丝病弱之态,有气无力的抬起眼眸回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