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月仙提着的心,这才落下。
“你去哪了?这么晚才回来?大半夜一个女孩子多不安全,这要是碰见个坏人……”孟月仙着急万分。
现在这个年代,哪有无处不在的摄像头。
这要是碰见个亡命徒,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顾念穿着娃娃领衬衫,背带裤,扎着高马尾,背着粉色书包,一脚踢飞地上的碎石。
“大惊小怪。”顾念甩下一句话,直接跑上了楼,孟月仙追都追不上。
孟月仙胸闷,这青春期来得猝不及防,让她憋闷。
突然想起傅淮川来,她拿起大哥大,拨通傅淮川家的电话。
才响了一声,电话就被接起。
“喂?”
“今天又忙忘了,明天要搬家。”
“遇到什么事儿了?”
傅淮川敏锐地从声音里听出孟月仙的消沉。
孟月仙此时愁得厉害,“你家有酒吗?”
半个小时后。
孟月仙坐在傅淮川家的餐桌前。
“你这酒还怪好喝的,在哪买的?”
孟月仙上次喝过茅台,但是他这瓶似乎比茅台还好喝。
酒瓶瓶身是黄褐色的土陶瓶,木塞封口,看着很是朴实无华。
“你就别想买了,买不到。”
“嘿,买不着拉倒,反正酒都一个味儿,辣。”
傅淮川白了她一眼,牛嚼牡丹。
这个可是六十年代的茅台,还是傅淮川父亲珍藏的酒。
傅淮川不喜欢喝酒,一共三瓶,他大方地拿出一瓶给孟月仙解千愁。
孟月仙用筷子夹了一颗油炸花生米,嚼得嘎呗脆,满口香,再端起小酒盅,小饮一口。
她倒是也不说烦恼,只翻着字典,吃花生米下酒。
分散疗法。
傅淮川也不问,就坐在一边看书,一点没有想喝一口的馋意。
酒香弥漫,屋内只有翻书声。
吃好喝好,孟月仙把木塞塞进酒瓶,放进柜子深处,这才去洗漱。
等孟月仙洗好,见傅淮川还坐在餐桌边。
“怎么还不睡?是我吵到你了。”
“不困,一天闲的难受。”
傅淮川确实是闲得发慌,以前孟月仙在家,他不这样觉得。
最近孟月仙忙得见不到人,他的闲被无限放大。
墙上的挂钟已经快四点,孟月仙赶紧躺在床上睡觉。
明天还有大堆的事儿要做。
傅淮川也躺在床上,侧过头,看门那头的身影。
孟月仙累极,沾枕头就睡着,一动不动。
等傅淮川再睁开眼,那头已经空无一人。
他拄着拐杖到餐桌边,上面摆着三菜一汤。
还放着一张写得歪歪扭扭的便条。
“后天回。”
他不禁勾起唇角。
字体甚是可爱。
他打开扣好的饭菜,一荤两素,还有个排骨丝瓜汤,都在冒着热气。
“也不知道她早上吃了没,怎么不叫醒我……”
如果孟月仙听到,她肯定会告诉他。
吃了,吃得饱饱的。
天塌下来,孟月仙都是该吃吃该喝喝。
她骑着港田去了水围高中。
直接为姐妹两个办理了转学,又回到家,叫醒顾念。
顾北倒是早早醒来,把需要搬的东西打包好。
丫蛋儿还睡着,等临出发再叫醒。
睡眼惺忪地顾念人都懵的,打开房门,让四姐进来帮自己收拾。
孟月仙煮了些粥,叫姐妹两个吃,自己先上去收拾。
因为不需要搬太多东西过去,所以只收拾些暂时穿的用的,随时可以回来拿,倒也方便。
顾西也只是偶尔回,他的东西被移到了楼上。
到时候陈启搬来,直接入住一楼就行,二楼直接上锁。
收拾妥当,丫蛋儿也吃好了早饭,东西被扔上港田。
顾念不情不愿地挪步,最后爬进港田的货箱里。
帆布帘子被放下,一车就搬完,直接去新家。
丫蛋儿还是以前坐过爸爸开的车,再次上车,还是那么兴奋。
“奶奶~奶奶~”
“诶~”
孟月仙一边歪头回应,一边开得比自行车快不了多少,毕竟后头坐着的都是心肝宝贝,一点点闪失都不能有。
顾念赌气坐在角落,觉得全世界都欠她。
顾北懒得说她,紧紧抱着兴奋的丫蛋儿,不让她乱爬。
从偏僻到繁华,从一个区跨到另一个区。
孟月仙到大门,又被门卫拦下。
“停停停~你这车不能进。”
孟月仙一见,还是那天的保安小伙儿。
“上次我进来的,你忘了?那天是白总女儿让我进去的,而且你说巧不巧,我家隔壁就是她家。”
小伙儿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你怎么知道?”
孟月仙顿觉自己说漏了嘴,赶紧找补。
“我看门边放着一堆东西,还写着白冰冰亲启,那我是认错了?”
小伙儿神色一凛,“你家住十二栋?”
“嗯,十二栋,十六楼。”
嘿,这什么狗屎运。
小保安顿时无语至极,竟然运气好的成了白千金对门。
“进去吧。”他虽然瞧不起这农村妇女,可面上还是要过得去,万一日后这女人真跟千金处好了关系,随便说上几句,自己的好工作就不保。
“得嘞,谢谢你小伙子,你这工作做得认真,以后肯定得步步高升。”
小伙子受用,摆了摆手,“快进去吧,你的车挡路。”
顾念坐在车厢里,嗤之以鼻哼了一声。
干嘛要卑恭鞠膝,瞧不起谁呢~
顾北瞟了她一眼,想等着等店开起来,事情少一些,就跟孟月仙谈谈顾念的事儿。
后一想到,换了学校,说不定顾念自己就想明白转变了呢。
还是先不着急说。
车突突突地停在十二栋楼下,帆布帘被打开,孟月仙张开手臂,先把丫蛋儿抱下车。
“奶奶~这真漂亮,怎么没床啊?睡得上吗?”
丫蛋儿先被一楼大厅的富丽堂皇小小震惊了一下。
在深市上了几个月托儿所,丫蛋儿说话的北方口音慢慢变少,奶声奶气,很是好听。
顾北下车,看着这气派非凡的地方,不免有些缩手缩脚。
最后一个跳下车的是顾念,本来一脸怨气,在看到环境后,神情一松,接着有点小激动。
三人拎着大包小裹,上了电梯。
丫蛋儿紧紧靠在孟月仙腿边,在密闭的大铁盒子还是头一糟,她有点害怕,连声儿都不敢吱一下。
出了电梯,孟月仙掏出钥匙开门,丫蛋儿顿时‘哇’了一声。
“奶奶~这是皇帝住的房子吗?”
孟月仙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小脑袋瓜,“现在是我们住,进去吧。”
顾念第一个冲进去,到处摸来摸去,“妈~咱真住这儿?”
“假的。”
顾念立马转过头撅起嘴,“到底真假?”
“你觉得呢?咱妈有钥匙,那还不就是住这。”
顾北看她问得蠢问题,白了她一眼。
“嘿嘿,我先挑房间!”顾念说完就往卧室冲,丫蛋儿紧随其后。
“我也要挑我也要挑~”
孟月仙正把大包小裹往屋里提,电梯发出‘叮’一声。
一个年轻男人走出电梯,头上别着蛤蟆镜梳着披肩发,彩色花衬衫,下身穿着一条夸张的喇叭裤。
他刚好瞧见孟月仙站在倒腾那点行李,脸上露出不屑的表情,转头走向对门。
“冰冰~开门啊冰冰~”
他的手重重地拍在门上,发出沉闷的“砰砰”声。
孟月仙关上门,趴在猫眼上看向门外。
拍了起码五六分钟,对门打开,白冰冰一脸倦意探出头,冷冷看着眼前的男人。
“让你滚,你听不懂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