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姝银甲红缨策马当先,手中长枪挑着赤甲军先锋统领的青铜面甲,身后玄甲骑兵如潮水漫过宫门。
她的未婚夫镇南小将军齐禹横握陌刀断后,刀刃上还滴着点点猩红。
“赤甲军已经全军覆没。”徐姝扬手将面甲掷向汉白玉阶,金属撞击声惊得礼部尚书怀中玉玺险些再次坠落,“五殿下可识得此物?”
高云安踉跄后退半步,龙袍上的金线应龙在晨风中扭曲成狰狞模样。
高云安有些癫狂,“不可能,不可能。”
“朕的武器可断玄铁,定会战无不胜,就算你把齐家军从南境调回来,也不可能胜过朕的赤甲军。”
齐禹突然吹响骨哨,将一把被焱砂淘洗过的兵器扔到高云安的面前,“这个就是你所谓的神兵啊?”
地上的武器像是面条一样柔软,和高云安想象中坚挺的模样完全不同。
“不可能...”高云安攥着囚牛令牌的手青筋暴起,“《山河志》记载焱砂淘洗过的兵器坚不可摧,你们怎么可能......”
呵!
陆听晚一步一步走下石阶,看着高云安就像看着一条可怜虫。
《山河志》虽然是这么记载的,可作为一个现代理科生,陆听晚的化学成绩还不错。这世界一物降一物,她自从发现有人用焱砂制作神兵,她已经开始找寻破解之法了。
高云安颓废地坐在地上,他的腿好像真的站不起来了。
他不可置信地抬头,他明明步步为营,步步小心,可陆听晚为何还是拆穿了他的部署。
高云安认命般询问,“你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高云安自以为天衣无缝,可棋差一招。
陆听晚确实一开始就准备了对付焱砂神兵的妙计,可她也未曾知晓拿着囚牛纹饰的幕后之人是谁。
直到,她同沈青崖一并到了醉欢阁。
那天那一抹熟悉的身影不是别人,陆听晚随后让楚风与楚阳去打探过,那人正是高云安从桑榆县带回京都的许鸢。
正是他对许鸢的这点恻隐之心,让陆听晚与沈青崖顺藤摸瓜,做好了今天万全的准备。
高云安怜悯许鸢,可能也是因为许鸢与郁阳郡主的眉眼间有三分相似吧。
那个让郁阳郡主不顾廉耻怀上孩子的人正是高云安。
郁阳是鲁国公与三皇子所杀无误,可将郁阳郡主的尸体不惜费时费力运到桑榆县放到冰窖中保存起来的人则是高云安。
一子瞒不住,满盘皆输。
高云安大笑,他不怪任何人,这可能就是所谓的天命吧,天注定的事,任他再怎么努力,也是无法撼动的。
高云安颤抖的手指抚过囚牛令牌上的裂纹,忽然仰头望向太极殿高悬的匾额。光穿透檐角惊鸟铃的缝隙,在他龙袍金线上割裂出细碎光斑。
他猛然抽出腰间软剑横贯咽喉,血珠飞溅在汉白玉阶的裂痕里,血洒太极殿自刎也许是他最好的结局了。
软剑坠地时,最想活命的礼部尚书膝行着捧起滚落阶下的传国玉玺。
他将传国玉玺高举过头,苍老嗓音穿透颤抖,“臣等恭请太子殿下承继大统!”
残破的朝服纷纷伏地,此起彼伏的“万岁“声浪中,沈青崖染血的指尖轻轻托住陆听晚手肘扶着她再次一步步踏上汉白玉的石阶,登上世间的最高位置。
礼乐钟鼓自朱雀门次第响起,女帝改年号为昭华,一个全新的时代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