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悦容一边逗着安安玩拨浪鼓,一边问道:“嘉嘉,林晓梅要结婚了,你说我要不要随个礼啊?”
“林晓梅?”宋嘉一时没反应过来是谁。
“就是看电影那天掉河里的那个。”
宋嘉这才想起来,就是和秀莲婶子小儿子李国超私会,结果被孬蛋撞见,慌乱中掉进河里的那个女知青。
“他们还没结婚?”
她还以为出了那档子事,早就该办酒了。
“还没呢,前段时间你在坐月子不知道,这里面可有故事了。”
孙悦容放下拨浪鼓,凑过来,开始绘声绘色的给宋嘉讲八卦。
原来,林晓梅最初接近李国超,就是看他老实好使唤,随便给个笑脸、拉拉手,就能让他屁颠屁颠地帮她干活,送吃的喝的。
就跟秀莲婶子不愿娶个肩不能挑手不提的城里女人一样,林晓梅也压根不想跟这个乡下汉子结婚。
可没想到李国超是个死心眼,当着全村人的面嚷嚷非她不娶。
那天晚上,林晓梅本来是想跟李国超说清楚,让他别缠着自己了。
可李国超一听就急眼了,死活不答应,一激动直接把她按倒了。
结果好死不死,被玩躲迷藏的孬蛋撞个正着。
孬蛋娘带着一群婶子赶过来时,林晓梅又羞又怕,慌不择路跑的时候,一脚踩空掉进了河里。
李国超不顾危险跳河相救,反倒让这事在村里闹得人尽皆知。
这下可好,事情传开了,她要是不嫁,以后在村里就别想抬头做人。
林晓梅没办法,赶紧写信回家,想让家里人在城里给她找个工作,好躲开这破事。
可家里人知道后,不但没帮她想办法,反而趁机敲竹杠,说她弟弟结婚还差一台缝纫机,只要李家出了这笔钱就让她嫁。
为此,林晓梅母亲还专门跑了一趟上河村,听说村里种草药赚了大钱,立马坐地起价,把彩礼涨到了300块钱。
秀莲婶子气得七窍生烟,她本就瞧不上这个城里来的娇气知青,如今还要被狮子大开口。
林晓梅心灰意冷,觉得自己名声尽毁,还要被家里人卖了,越想越憋屈,一度想寻死。
李国超心疼坏了,直接以死相逼,秀莲婶子没办法,最后讨价还价,还是给了280块钱彩礼。
林晓梅的娘拿了钱,拍拍屁股就走人了,都不说亲自送女儿出嫁。
好在秀莲婶子还算厚道,毕竟是自家儿子娶媳妇,最后还是张罗着办酒席,让小两口把婚结了。
这事儿折腾来折腾去,前几天才终于定下来。
村里人议论纷纷,都说李国超这傻小子是被迷了心窍,说秀莲婶子可怜,摊上这么个儿媳妇。
花280块钱娶个城里姑娘,要是这姑娘在城里有正式工作,往后能给婆家帮衬些,倒也说得过去。
可林晓梅这情况,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她家里拿了彩礼就撒手不管,别说将来能帮衬婆家,就连最基本的陪嫁都没一件。
当然,林晓梅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宋嘉自然不希望孙悦容与她走得太近。
但想到孙悦容和沈勇的事……
宋嘉问:“你和沈勇是认真的?真要一辈子留在上河村?”
孙悦容脸一红:“说林晓梅呢,你扯沈勇做什么?”
宋嘉把怀里的岁岁放下,正色道:“我是认真的。我听望川说,京市那边局势已经在好转,再过不久知青或许有机会返城也不一定。”
孙悦容沉默片刻,道:“嘉嘉,你知道我家里的情况。有那个后妈在,我要是回城找不到工作,怕是连林晓梅都不如,迟早会被她随便卖给哪个臭男人换彩礼。”
宋嘉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孙悦容却抢先道: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你能帮得了我一时,帮不了我一世。我脑子不如你活络,就算回城也未必能有什么出息。城里那些人弯弯绕绕的肠子,我实在应付不来。我这个人,除了有把子力气,也没什么别的本事,倒是在这乡下种地,能派上用场。”
宋嘉看着她倔强的神情,终是轻叹一声。
“你想清楚了就好。既然你打算留在上河村,以后少不了要和村里人打交道。等林晓梅结婚时,你包个五毛一块的红封,直接交给秀莲婶子就行,不必给林晓梅。”
孙悦容不解:“为啥?我和林晓梅同为知青,按理说这礼金应该给她才对啊?”
“你听我的就是。”
宋嘉看孙悦容苦恼的样子,解释道:“秀莲婶子才是当家的人,这钱交到她手里,往后你在村里走动也方便。至于林晓梅……”
她顿了顿,“她那样的性子,你给再多也是白搭。”
孙悦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宋嘉继续说道:“还有那个李雪兰,之前总黏着你来找我,八成也是想通过你攀关系,以为能从我这儿捞到什么好处。”
提起李雪兰,孙悦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那天从宋嘉家里回去后,李雪兰就有意孤立她,她刚开始还不知道是为什么。
直到后来,她听到李雪兰跟任菊月说:“她孙悦容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跟在别人屁股后头的一条狗吗?人家赏她两块骨头,她就摇着尾巴舔上去。”
气得孙悦容差点跟她打起来。
自那以后,孙悦容就再没跟李雪兰说过话,两人算是彻底闹掰了。
孙悦容咬牙切齿地说:“我宁愿跟沈甜甜那种人打交道,她就算有什么坏心眼也都明明白白写在脸上。不像李雪兰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笑脸迎人却暗地里使绊子的阴险小人!”
“所以啊,你平时得将眼睛擦亮一点,看清身边谁是真心,谁是假意。”宋嘉道:“实在分不清,你就长出一身刺,让别人靠近不了你,自然伤不到你。”
两人正说着话,院外突然传来急促的喊声:“弟妹,弟妹在家吗?”
秦素芝正在堂屋收拾东西,听到动静赶紧迎出去:“哎呦,是他四伯啊,这大雪天的你咋过来了?”
来人正是沈望川的堂四伯沈德山,也是沈家太公的小儿子。
沈德山神色焦急:“望川媳妇在家不?快、快让她去看看我家老爷子……老爷子方才突然就…就喘不上气了,这会儿怕是…怕是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