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顺着夏侯渊的铁盔边缘滴落,在他坚毅的面庞上划出几道水痕。他站在弘农郡城外的山坡上,远眺东方被乌云笼罩的群山,那里就是陕县的方向。身后,五千精锐已经整装待发,铁甲在雨中泛着冷光。
“将军,探马回报,陕县城防坚固,守军约八千。”副将李典快步走来,雨水打湿了他的皮甲,“敌军似乎已有所戒备。”
夏侯渊没有立即回答,他伸手接住几滴雨水,感受着掌心的凉意。“李典,你看这雨势如何?”
李典愣了一下,“回将军,雨势渐大,恐怕今夜难止。”
“好极了。”夏侯渊嘴角微微上扬,“传令下去,全军轻装简行,每人只带三日干粮,子时出发。”
李典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将军,陕县城墙高达三丈,我军兵力又处劣势,正面强攻恐怕……”
“谁说我要强攻?”夏侯渊转身,雨水顺着他的披风甩出一道弧线,“陕县守将韩德,此人贪杯好色,每逢雨天必在城楼饮酒作乐。今夜暴雨,正是天助我也。”
李典恍然大悟,“将军是要……”
“夜袭。”夏侯渊压低声音,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传令曹仁将军,按原计划同时攻打宜阳,务必使敌军首尾不能相顾。”
夜幕降临,雨势不减反增。夏侯渊的军队如同一条黑色长蛇,沿着崤山古道悄无声息地向东行进。士兵们口中衔枚,马蹄裹布,在雨声的掩护下,连最警觉的夜鸟都未被惊动。
“将军,前方三里就是陕县西门。”斥候从雨中钻出,低声报告,“守军果然松懈,城楼上只有零星火把。”
夏侯渊点点头,雨水顺着他的铁甲缝隙流入内衬,但他浑然不觉。“李典,带三百死士随我来。其余人马埋伏在城外树林,待城门大开,立即杀入。”
“诺!”
陕县城墙上,韩德正与几名亲信在城楼中饮酒。雨水拍打着窗棂,酒气弥漫在狭小的空间里。
“将军,这雨下得这么大,曹军不会选这种天气来攻吧?”一名偏将给韩德斟满酒。
韩德哈哈大笑,酒水从胡须上滴落,“夏侯渊?不过是个莽夫罢了!这等天气,他的骑兵连路都看不清,如何攻城?来,再饮一杯!”
就在此时,城墙外传来一声轻微的“咔嗒”声,像是有什么东西钩住了墙砖。但雨声太大,无人察觉。
“这鬼天气……”他嘟囔着望向城外黑黢黢的官道,突然眯起眼睛——远处的草丛似乎动了一下。
“老李!你看那边是不是……”话音未落,一支羽箭“嗖”地穿透他的咽喉。王三瞪大眼睛,手中的馍馍滚落城下,在寂静的夜里发出“啪嗒”一声轻响。
“敌袭!敌……”守军哨长的喊叫戛然而止。数十条钩索几乎同时甩上城头,黑影如鬼魅般攀援而上。月光照出为首将领的银甲,正是夏侯渊。
夏侯渊亲自攀爬城墙,他口中咬着短刀,双手抓住绳索,在暴雨中如猿猴般敏捷上升。身后,三百精锐紧随其后。雨水让城墙变得湿滑,但这也使守军的警惕降到了最低。
当第一名曹军士兵翻上城墙时,哨兵才惊觉不妙,但为时已晚。夏侯渊的短刀已经割断了他的喉咙。战斗在城墙上无声而迅速地展开,三百死士如同幽灵般收割着毫无防备的守军性命。
“一个不留!”他手中长刀划过,带起一蓬血雨。城门处的西凉兵刚被惊醒,就见铁骑洪流已冲破大门。有个年轻士卒吓得跪地求饶,却被冲锋的战马踏成肉泥。
陕县都尉提着裤子从营房冲出,迎面撞上夏侯渊的亲兵。“将军饶……”寒光闪过,人头飞起三尺高,落在还在燃烧的灶台上,发出“嗤嗤”的炙烤声。
“敌袭!敌袭!”终于有人发现了异常,但警报声很快被雨声淹没。
夏侯渊一脚踹开城楼大门时,韩德还醉醺醺地举着酒杯。“什么人……”他的疑问永远停留在了嘴边——夏侯渊的长剑已经刺穿了他的胸膛。
“开城门!”夏侯渊大喝一声,声音在雨夜中格外清晰。
当陕县西门轰然洞开时,埋伏在外的曹军如潮水般涌入。守军群龙无首,在突如其来的袭击下溃不成军。天亮时分,陕县已经易主,夏侯渊的旗帜在城头高高飘扬。
与此同时,百里之外的宜阳城下,曹仁正凝视着这座同样坚固的城池。与夏侯渊不同,他选择的是火攻。
“火箭准备!”曹仁一声令下,三千弓弩手同时引弓。
宜阳守将站在城头,冷笑道:“曹仁,你以为凭这些火箭就能攻破我宜阳城?笑话!”
曹仁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挥了挥手。刹那间,数千支火箭划破夜空,但令人意外的是,它们并未射向城墙上的守军,而是全部落在了城墙前的壕沟中。
“他们在干什么?”守将疑惑不解。
答案很快揭晓——壕沟中早已被曹军秘密注满了火油。火箭落下,顿时燃起冲天大火,火舌顺着雨水倒流,竟然沿着城墙攀援而上!
“不可能!雨水怎么会助长火势?”守将惊恐万分。
曹仁冷峻的面容被火光映红,“这不是普通的火油,而是我从西域商人手中购得的‘龙炎’,遇水反而燃烧更旺。”
宜阳城的木质城门和箭楼很快被大火吞噬,守军乱作一团。曹仁抓住时机,命令早已准备好的冲车撞向摇摇欲坠的城门。
“全军冲锋!”
当夏侯渊在陕县城头看到东方天空被映红时,他知道曹仁也已经得手。两座战略要地同时陷落,彻底切断了敌军的退路。
“将军,我军伤亡不足五百,歼敌三千,俘虏两千余。”李典兴奋地报告战果。
夏侯渊却没有丝毫喜色,他望着远处仍在燃烧的天空,雨水冲刷着他铠甲上的血迹。“传令全军休整,明日向洛阳进发。真正的恶战,还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