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发展有些超乎苏察的想象,他知道裴长风这个人,但怎么能是他闺女去主动追求呢,要也是那个姓裴的小子对他闺女一见倾心然后死缠烂打求他闺女嫁给他。
苏察沉默了一下,“闺女,咱们姑娘家要矜持。”
“矜什么持,爹你都不知道他长得有多好看,”苏婉婉眼睛都开始冒星星了,“比我见过的所有男人都要好看!”
苏察轻咳了一声,“比你爹我长得还要好?”
苏婉婉摸了摸鼻子,选择避开这个话题,“好了,总之爹你想想办法吧,我一定要嫁给他。”
说完,苏婉婉蹦蹦哒哒走了,临走前还不忘找苏察报销了一下今日花的银子。
苏察是钱包也痛心更痛,感叹女大不中留啊。
随侍过来,糟了苏察一个白眼。
苏察:“你这事儿怎么办的!”
随侍:“什么事啊将军……”
苏察嘶了一声,“我让你安排小姐和那个姓裴的小子见面,你也不知道看着点……唉你真是!”
说完,苏察气呼呼走了,随侍从在原地一脸懵,后知后觉开口,“将军,我还没安排呢……”
苏婉婉回到屋里,让红杏备纸墨,打算把裴长风的样子画下来,但她的画艺实在不好,画到最后都只能勉强看出来是个人。
偏生苏婉婉不以为意,对自己的大作十分满意,让红杏挂到墙上去。
红杏看了半天看不出是个什么东西,不禁问道:“小姐,您这画的是什么?”
苏婉婉捂着脸,感觉有些害羞,“这是我的心上人。”
红杏看了眼自家小姐红彤彤的漂亮脸蛋,又看了眼这画上勉强能够看出来是个人的男人,思考了一下,决定尊重小姐的选择。
于此同时,杨侯府。
杨鹭看见儿子回来,笑着迎上来,“儿子,娘怎么听说今日有个姑娘同你说话了?”
方才苏婉婉喊住裴长风的地方就在杨侯府不远处,有人看见了告诉杨鹭也是正常的。
见儿子不说话,杨鹭也不问了,反正她都打听到了,那姑娘据说长得及其漂亮,好像是最近风头正盛的威远将军的女儿。
裴长风洗过手准备吃饭,见杨鹭还看着自己,他道:“快吃饭吧。”
杨鹭有些发愁,“儿啊,你能不能学学别人是怎么讨姑娘家欢心的,虽然为娘给了你一张英俊潇洒的脸,但你不用也不是个办法啊。”
“一个人的品德与才学才是最重要的,容貌这些不过是虚浮之物。”
见杨鹭还要说话,裴长风道:“母亲,食不言寝不语。”
杨鹭尴尬地喝了口茶,嘟囔道:“娘这不是急着抱孙子嘛。”
这些话,裴长风已经听腻了,他喝了口汤,没有回答。
春景明媚,又不燥热,最适合出门不过。
为了再遇到裴长风,苏婉婉已经连续在外面逛了好几日,但连裴长风的人影子都没见着,不由得有些焦急。
“你说他怎么就不出门呢?”苏婉婉问红杏。
红杏道:“会不会那位公子是有官职在身,平日职务繁忙,才不得闲。”
苏婉婉一敲自己的脑袋,“是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唉,真是在家待傻了,走!回府去。”
苏察回府的时候,见苏婉婉在门口等自己,他心里感到十分欣慰,女儿长大了,知道体谅做父母的不容易了。
“乖女儿,是不是想爹爹了?”
苏察话才说完,就听苏婉婉道:“爹!你明天上朝的时候给我打听一下裴长风在哪里任职,我这几日都没有等到他。”
见苏察的嘴角往下撇了,苏婉婉连忙又道:“爹你累了吧,快回去歇着,我给你倒茶。”
苏察哼了一声,“算你还有点良心。”
因为苏婉婉千叮咛万嘱咐,苏察次日上朝的时候就开始打听了起来。
同僚听见他问裴长风,往右侧的后排怒了努嘴,“诺,那个最俊俏的就是。”
苏察往后望,心里暗自嫌弃,站这么靠后,官职也太低了吧,结果一打眼,就看见了在人群里好似鹤立鸡群的裴长风,心里霎时改口:这么年轻就做上六品了,还不错,勉勉强强配得上我闺女。
可能是被人注目的时候太多了一些,裴长风并未对这道视线有太多的关注,直到早朝散了,裴长风回翰林院的路上被人拦住。
裴长风看眼前的男人,身着红袍,看衣上配饰,应该是武官,本朝三品以上的武官留在京城的不多,又这样眼生,想必是那位新入京的威远大将军无疑了。
裴长风拱手,“下官见过威远将军。”
苏察笑,“你小子眼力见还不错。”
他打量了裴长风两圈,开始查家谱搬问道:“今年多大了?家里几口人?成婚没有?定亲没有?”
裴长风有些疑惑,很快就反应过来,“下官暂时没有婚配的想法。”
“我就问问,”苏察笑,心里觉得裴长风就是推辞,等他见到了苏婉婉指不定会怎么喜欢,毕竟他闺女可是人见人爱的,“你只管说就是了。”
裴长风心里叹了口气,“下官今年二十,家里有母亲,外祖父外祖母,未曾婚配,没有定亲,暂时也没有成亲的打算。”
苏察挑着自己想听的听,“你爹呢?你母亲是独女?”
“父亲早亡,还有三位舅舅。”
“哦,这样啊。”苏察满意点头,“行了,我也不瞒你,你抽个时间和我闺女见一见,我很满意你这个女婿。”
裴长风一时间怀疑是自己久不出门,外面的风尚变了,现在大家都这么直来直去吗?
见他不说话,苏察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女儿,国色天香、聪明伶俐、贤惠可人,你看了指定喜欢,不过要想娶我女儿没那么容易,就这么着吧,就后日,你去那个福客来,先和她见一见,之后的事情再说。”
说完,苏察离开,独留裴长风在风中凌乱。
莫名其妙被赶鸭子上架,裴长风的心情不算好。
到了翰林院,陈章和白季同立刻围上来了。
陈章:“诶长风,威远将军找你是何事啊?莫不是瞧上了你,想让你做他女婿?这个好啊,我可听人说了,这威远将军的女儿长得比天仙还漂亮,你不亏!”
白季同:“要不你去的时候带上我,没准儿那将军府小姐没看上你反而看上我了呢!”
陈章:“不不不,带上我带上我。”
两人在一边吵吵闹闹,裴长风只觉得头疼,他起身坐到了一边去。
苏察办好了事儿,回去便和苏婉婉讲了。
苏婉婉激动地站起来,“爹!不愧是你!”
苏察从鼻子里哼出来一声,“那不然我怎么做你爹?”
苏婉婉捏着拳头给自己打气,“我一定可以让他成为你女婿的!”
苏察:“可以,我怕看他勉勉强强能配得上你。”
苏婉婉兴冲冲回屋了,开始准备起后日和裴长风见面的东西。
首先是衣服首饰,衣服要穿新的,首饰要戴贵的,其次是保养,苏婉婉将自己平日护肤的珍珠粉、养颜膏什么的都找了出来,开始往脸上敷。
柳莲见她这架势,不由得好奇,“那人长什么样,竟然叫你如此激动。”
“总之他是我这辈子见过最俊俏的男人就对了,”苏婉婉一边往脸上敷着珍珠粉,一边道,“如果要成亲,那我肯定要找一个自己看得上的喜欢的男人,这样这个亲成的才有意义,不然我成亲做什么,给自己找罪受吗?”
柳莲很赞同她这个想法,“说得很对!娘支持你!”
一晃来到和裴长风见面这日,苏婉婉精心打扮过,穿着柔婉又娇俏的烟粉色曳地裙,戴着一整套新打的金钗,又喷了香露,便在差不多下值地点儿出门了。
她来到苏察在福客来定的雅间,满心激动等待裴长风来。
不知道等了多久,差不多有一个时辰,天都隐约黑了下来,还不见裴长风的身影。
苏婉婉站起来朝着窗户外张望,期盼与激动的心情早就消失得差不多了,取而代之的是失落。
“他是不是不想来见我……”苏婉婉嘀咕。
红杏哄她,“小姐别这样想,说不定那裴大人就是太忙了,您看将军不有时候都忙到半夜才回府吗?”
听红杏这么说,苏婉婉又打起了精神来,整理了一下衣裙,继续等待。
又过了半个时辰,苏婉婉气得直拍桌子,“不等了,回去!”
红杏擦了擦额上的汗,“小姐别生气,天底下男人多的是,那裴大人不来是他没福气。”
苏婉婉刚推开门,就被撞得“唉哟”一声,她捂着鼻子瞪眼看去,只见裴长风站在门口,似乎才到。
裴长风见她眼里含着泪,客套地关心她,“对不住,撞疼了吧。”
苏婉婉放下手,瞪着他道:“不疼!”
说着不疼,但她眼眶是红的,鼻头也是红的,还吸了吸鼻子,分明一副强撑的模样。
裴长风移开目光,“对不住,衙内有事耽搁了,没想到姑娘就是威远将军府的小姐。”
苏婉婉趁他转身迅速擦了擦眼泪,“对,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裴长风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去回答,他抿了抿唇,打算开门见山,“姑娘,其实在下……”
话还没说完,就见苏婉婉捂着眼睛惊呼起来,“呀,我的眼睛好疼!”
刚才在屋里的小丫鬟不见了,苏婉婉一直揉着眼睛,像是疼极了的模样,裴长风没有说话,在她急得哭出来时,这才道:“别动,我看看。”
苏婉婉乖乖不动了,她的左眼睛红彤彤的,还在流着眼泪,裴长风看见她的眼睛里有一根极长的睫毛。
裴长风有些犹豫,不太想管。
苏婉婉抽噎着,“怎么了,我是不是要瞎了?”
她的眼睛水汪汪的,眼里满是恐惧,像是真的吓到了一般。
她的这个架势,裴长风担心若是自己再不帮她,她或许真的会将眼睛揉坏。
“别动。”裴长风开口。
苏婉婉乖乖不动,她看着眼前人的俊脸,心不可抑制地跳动,只见裴长风的脸越靠越近,苏婉婉的脸越来越红,有些慌乱起来,她闭上眼睛,有些紧张。
她卷翘的睫颤着,裴长风一愣,忍住笑意,“眼睛睁开。”
苏婉婉有些扭捏,睁开眼睛后只感觉到裴长风对着自己的眼睛吹了吹,然后他就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眼睛不痛了,苏婉婉擦了擦眼泪,“多谢你啊长风哥哥。”
她的一声‘长风哥哥’叫得又软又糯,裴长风感觉不自在,“举手之劳罢了。”
“在下今日前来,是为了告诉姑娘,在下目前并没有成亲的打算,”裴长风道,“多谢姑娘抬爱。”
话落,裴长风并不看苏婉婉的表情,转身离开,走出去没两步,他感觉到自己的衣袖被扯住。
裴长风皱眉,本想扯出来,却嗅得一股玫瑰花香,一时间忘了动作。
“对不起,我不该让我爹去找你的,但是我真的很喜欢你,”苏婉婉道,“以后我们还有机会见面吗?”
裴长风没说话,轻轻将自己的衣袖拉出来,然后离开。
他走后,红杏进来开始鸣不平,“小姐,这人也太不知趣了。”
苏婉婉毫不在乎,“不拒绝就是还有机会,我想要的人我就一定要得到!”
她斗志满满地回府了,苏察见她这么晚才回来,气得脸都黑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苏婉婉喝了口水,“我等了他一个半时辰!”
这下苏察更气了,“好啊,竟然敢摆谱,我明天就去教训他。”
苏婉婉道:“诶,爹你别冲动,长风哥哥只是有点忙,他才不是故意来这么晚的。”
听见女儿的称呼,苏察只觉得天都塌了,他看了眼这个不争气的闺女,骂又舍不得骂,最后把自己气走了。
杨侯府。
裴长风洗漱后歇下,不知为何,他总是感觉到鼻尖还有若有若无的玫瑰香味。
他翻了个身,强迫自己入睡,但那香味久经不散,令他心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