摊贩的脸青一阵红一阵,心虚地解释:“他们、他们……女的知书达理,男的斯文儒雅,一看就是一对。”
裴墨染气得烧心,“狗眼看人低!”
摊贩见势头不对,逃似地推着推车就跑。
“哈哈哈……”
云清婳跟飞霜目睹全程,笑得前俯后仰。
“你还笑!”裴墨染埋怨地说着,语气带着委屈。
云清婳笑得更欢了。
……
不知不觉,亥时到了,游花神开始了。
云清婳跟裴墨染选了临近的酒楼,在二楼露台上俯瞰着游花神的车队。
人潮拥挤,观众之间难免挨着。
裴墨染护着云清婳,将她搂在臂膀之下。
云清婳站得腿脚酸疼,顺势倚靠在裴墨染的怀里,她的脑袋靠在他的胸口。
嘈杂的人群中,人声鼎沸,可裴墨染不断加剧的心跳声却异常清晰入耳。
她好笑地抬眼看他,裴墨染缓缓俯首,他的唇轻轻落在她的眉心。
云清婳没有挣扎。
裴墨染感受到她的接纳,心中狂喜,然后才敢试探性地俯身从身后搂住她。
他将下巴搁置在她的肩膀上,脸贴着她的脸蛋。
云清婳并不抵触,甚至体会到了点‘恋爱’的乐趣。
她感受到腰间不断收力的双手也没有挣扎,唇角勾起浅浅的弧度。
游花神的队伍从楼下经过,人声最是激烈昂扬之时,她微微侧脸,唇落在他的脸侧。
蜻蜓点水般的。
仅仅瞬间,她就若无其事地扭过脸,垂眸看着楼下的花神。
裴墨染僵住了。
他不知道方才的举动代表什么。
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
“你……”
“蛮蛮,你方才……”
他想要个答案,却又觉得是在自取其辱。
云清婳知道他想问什么,简洁地回答:“不是巧合。”
一瞬间,他难以自控的眼睛发热,鼻梁酸涩。
被封冻多年的心脏这才复苏。
云清婳倏地感到脸颊上有温热的液体划过,她无奈又觉得可笑。
至于吗?
“你不会把口水蹭到我脸上了吧?”她说笑。
裴墨染敛住眼泪,声音喑哑,“你真膈应人!”
他揩去脸上的濡湿,在她耳边吐息,“蛮蛮,你用了五年才走进我心里,可我用了十二年才走进你心里。”
“你更膈应人!”云清婳不吃亏,逮着机会就骂。
他笑了。
花神快要拐进岔路,所有人的眼神都追随花神而去。
可裴墨染眼中只有云清婳。
二人相互依偎,远远看去,像是热恋中的情侣。
王显、飞霜看去,露出欣慰的笑。
“若是皇上早些觉悟,或许两个人早就心意相通了。”飞霜小声嘀咕。
王显点头,“是啊,爱得太过,反而伤了情分。”
“蛮蛮,你心中是喜欢我的,对吧?”裴墨染不确定地问。
云清婳摇摇头,“不知道。”
她没法给出答案。
因为她给不了他任何承诺。
她对裴墨染是喜欢的,但这种喜欢太薄太浅,就像是喜欢一处风景,喜欢一道菜。
并不代表什么。
“这就够了。”他道。
这次蛮蛮没有否认,这就是最好的答案。
亥时的打更声响起。
快要宫禁。
裴墨染跟云清婳准备回宫,二人携手走下酒楼,上了马车。
云清婳早就累了,她倚靠在裴墨染的肩上。
他脱下外袍,搭在她的身上。“当心着凉。”
云清婳颔首。
裴墨染凑近她的脸庞。
他的鼻息喷洒在云清婳的脸上,让她的脸颊痒痒的。
她看破了他的意图,戏谑地抬眼斜睨着他。
“可以吗?”裴墨染的眼中隐隐藏着期待。
她笑看着裴墨染,把他看得都不好意思了。
“嗯。”她发出一声微弱的哼声。
裴墨染缓缓靠近她,他的唇几乎要落在她的唇瓣上时,啪——
一个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裴墨染、云清婳的身躯同时一颤。
马车中的暧昧氛围荡然无存。
二人从意乱情迷中抽回理智。
四目相对,一片迷茫。
马车外,王显、飞霜都下意识朝马车内看去。
心想着,是不是皇上又惹皇后娘娘生气了。
但很快二人就锁定了声源处。
云清婳掀开马车上小窗的帘子,朝着酒楼门口看去。
居然是靖王跟云蓉。
“你不是说你今晚有要务在身吗?你为何在这里?”云蓉怒道。
靖王捂着脸,“皇兄的确召我进宫,可他临时改变了主意,我就想着给你买点点心。”
云蓉冷笑,“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我看你莫不是在养了外室!”
“冤枉啊!蓉儿,你若是不信,我明日带你进宫一问究竟。”靖王讨好地说。
“你们蛇鼠一窝,谁知道真假?”云蓉看似伤心地跑走了。
靖王捂着脸在后面追。
裴墨染似有所感地摸了下左脸,他小声嘀咕:“方才巴掌声传来,我还以为我挨打了呢。”
云清婳乜了他一眼,“你当真召他入宫了?”
“嗯。”他不好意思地颔首,心中有点愧疚。
她抱着怀疑的态度,“蓉儿说得没错,你们蛇鼠一窝,说不定你在帮他圆谎。”
“岂会?”裴墨染连忙解释,“我突然想起今天是花灯节,这才出来找你的。”
云清婳打量着他。
他恶狠狠道:“都怪靖王,这个蠢货!哄不好自己夫人也就罢了,还害了我的好事!”
裴墨染惋惜极了,只差一点,他就能亲到蛮蛮了。
全被这个蠢货毁了。
云清婳暗笑。
回了坤宁宫,云清婳没有留裴墨染。
裴墨染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他没有再问云清婳愿不愿意留下,因为他知道答案。
蛮蛮天性凉薄,不会为了任何人留下。
夜半,阖上门窗后,飞霜好奇地低声问:“主子,您跟皇上……?”
“陪他玩玩罢了,感情的确挺有意思的。”她盖上被褥,眉眼含笑。
飞霜从她的眉眼间隐隐看到了一点少女怀春的娇俏。
“真难得,主子似乎动情了。”
云清婳没有否认。
“主子,您别吓我,您莫不是决定留下?”飞霜试探性地问。
她摇摇头,“放心吧,傻丫头,孰轻孰重我还是分得清的。”
跟裴墨染玩玩可以,认真的话,就太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