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一阵暮霭沉沉,挥之不去的白色烟雾缭绕在面前,似要将人团团围住,密不透风。
他们一边捂着口鼻,一边往前走,一根金色的线暗了又亮,牵引的另外一端,是分不清梦境与现实的秦湾。
他们进入梦中了,只是什么也看不到。
脚下的路崎岖难行,只能看得到两步以内的景象,但凡超过一点,他们面前只剩下白雾,被遮挡住,半分窥探不了。
路很不平,不是坑坑洼洼就是磕磕绊绊,插在地上像一柄刀的石头,种在道路一旁,像鬼影的树,处处透着古怪和森冷。
时不时耳边再传来幽静的动物鸣叫声,秦湾心里都在发怵,人本能的会对未知事物产生恐惧,但这前进的脚步丝毫没有退缩之意。
慕白白脊背笔直的往前走,不疾不徐,步调一致。
约莫走了十几分钟,慕白白脚下一顿,她停住了,面前已经没有路了,只有万丈悬崖,光是看一眼就让人生畏。
“路没有了?”
“我们是在林文萱的梦里,她天马行空没有安全感的话,是会做失足的梦”
一脚踩空,然后浑身失重,摔也摔不死,就是失重感会很强。
两人盯着底下看时,身后传来一道声音,又惊又喜。
“好巧啊!”
慕白白一转身,就看到了背着一个巨大登山包的林文萱出现了。
鸭舌帽压着她的脑门,她皮肤白的发亮,果然是在她的梦里,走山路也能如履平地。
“嗯,好巧”
慕白白浅浅打了一声招呼
林文萱已经在调侃秦湾,就是爬山也没有忘记要耍帅,还穿着西装外套。
秦湾无奈的扯了扯嘴角,一句话都没有同她辩驳。
林文萱又自顾自的说,梦里的她社牛极了。
“诶?为什么你们留在这里不走啊?怎么回事?”
说罢,她哦了一声,不等他们回答,已经率先看到了前面的路,她似乎完全忘了要请人来帮自己解梦的事,一味的邀请他们往前走。
“走什么?前面有路吗?”
秦湾忍不住出声
虽然这是梦境,但是他的肉身是完完全全的,掐一下还会痛,那摔一下连体会痛的时间都没有就直接死了。
但林文萱在梦里很胆大
“哎呀,我示范一次,你们跟我来”
林文萱说这都不是事,很热情主动的要给他们起表率作用。
她后退起步,在助跑之后,一个健步往悬崖外冲。
她跑的很快,直接张开双臂像翅膀一样飞了起来。
“你们快来啊,来自由的飞翔。”
秦湾看了看林文萱,又看了看慕白白。
真傻啊…
难不成他们也要跳吗?
“慕小姐,我们,会不会摔死?”
慕白白抿着唇想了一会儿,这是林文萱的梦,她梦里高空坠落或许拥有飞翔的本领,所以根据她的判断,是不会摔死的。
正想回答他不会,面前的地面突然塌陷,两人以很快的速度掉了下去。
秦湾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因为极度害怕,声音卡在嗓子眼,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慕白白一把抓住他,张开双臂模仿着鸟儿飞行。
果然她不下坠了,还像小鸟一样往上飞。
秦湾有样学样,在这个中二的梦里得到了片刻的救赎。
林文萱飞过来笑嘻嘻的说带他们去一个地方玩。
慕白白和秦湾相视一眼,直觉是要到目的地了。
三人很快就落了地,方才还万丈深的悬崖,此时化成了一个小土坡,还没有一人高。
山峦叠翠,郁郁葱葱的绿色。
林文萱说自己老是来这里,风景美的很。
褪去迷障之后确实是美,林文萱是一个心理很健康的人,梦才不会浑浊。
拐了一个弯,面前的景象突变。
叠翠的山峦变成了小山坡,在山坡的两边是一座座气派的坟茔,颇有古代大家世族那种祖坟。
山峦相互的风水局做的很好,看上去每一个坟茔都是独立的门庭,又与其他的坟茔相互相依。
每一座都在坟前立了很高的石碑,可以看出这是一个家族的祖坟,刻在上面的碑文可以看出这里面葬的都是王侯将相。
坟茔一排排的,占据了整座山,站在面前被趁得很小,抬头的目光所及之处,唯有壮观来形容。
坟茔周边压了一圈的墓纸,与墓周围长势极好的树,在风的吹动下,猎猎作响。
声音在空旷的山谷中,传来了一圈一圈的回音。
林文萱一看到这个,立即害怕的缩到了秦湾的背后,嘴里振振有词的念叨着:“又来了,又来了……”
什么又来了,不言而喻,又是这些坟茔,在她的梦中反反复复的出现。
秦湾第一次见这种古老的墓穴,一眼望不到头,最吓人的是每一观坟下面,都埋着一个死人,这得死了多少人才能有这么庞大的墓群啊!
放眼看去,这里只有三种颜色,墓穴的土黄色、树木绿植的翠绿色,以及祭品的白色。
白纸被风卷起,又落下,在他们脚边轻轻划过。
一个声音响起:“来,来,来~”
只有一个来字,恍惚间他们看到了半山腰中,一抹白色的身影不断的朝他们招手。
“我不去我不去!”林文萱吓得哇哇大叫,眼泪在眼眶打转。
她害怕别人也害怕,包括秦湾,虽然是在林文萱的梦里,但是这里的感觉虽然诡异,却很真实。
“不行,得去”
慕白白一发话,林文萱腿都软了。
“要去你去,打死我也不去!”
那森冷的声音,漂浮在半空的身子,怎么看也像是一个死了很久的阿飘。
“你不去,这事情就解决不了,人家是冲着你来的!”
慕白白的声音变得有些严厉
林文萱不知道她在说什么,更没有意识慕白白和秦湾是来给自己解梦的,她光顾着害怕了。
秦湾虽然心里一直发毛,但是他们来到这里是为了谁!
此时她还像胆小鬼一样打退堂鼓,登时他的嘴里吐出的话便有些不留情面了。
“林文萱你脑子不清楚是不是,我现在处理的是你的事,不然你就让这个梦魇一直陪着你,懒得管你了!”
被他一吼,林文萱怔怔的有些懵。
什么意思?
“什么做梦?”
慕白白打断他秦湾的怒气:“你别责怪她,她的梦里也没有意识到这是一场梦,在她看来这就是她现在生活的世界。”
秦湾有一拳打出去,又打错人的无力感。
他一凶完,周遭的温度立即降低了,那个一直招呼他们过去的那抹身影,忽然生气得狂风大作。
风大得险些将秦湾给掀翻,地上的碎石卷了起来,拍得人脸上身上砸得生疼!
“你该死,你敢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