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的气息渐渐弥漫着旖旎,宋辙长指绕过佑儿的青丝,小心翼翼生怕扯疼了她。
轻微的触觉让佑儿心头不安,这种滋味才最是磨人。
她又想宋辙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又害怕两人时常如此,难保哪日真冲破那道关闸。
鼻息间的如松如竹的清冽香气,已然添上了几分异样暧昧,佑儿分明察觉后颈的指节,轻柔缓慢挪到了锁骨处。
她不自觉稍仰头闭着眼,却没等到宋辙后头的动作。
微微睁开眼,却见他看着自己揶揄笑道:“这是什么意思?”
偏生他那长指还在锁骨摩挲,像是发觉什么好玩又新鲜之事,倒是好奇得紧。
佑儿脸上羞红,闹着要回屋去,宋辙哪里肯放下她,嘴上说着是他的错,双手却将人桎梏怀中。
那带着迷情引诱的亲吻,这才总算有了开篇。
佑儿浑身绵软无力,双手只能捏着宋辙的衣襟,呼吸吐纳间,人如熟透的蜜桃,让人忍不住想尝尝滋味。
几经辗转,她已被宋辙抱在一旁的美人榻上,这本来就是先前为她专门备着的。
只是没想到,她这次并非歪靠在上头看话本子,而是伏在宋辙身上,被他圈在怀中,亲密贴靠。
两人一上一下,两颗心也跟着七上八下起来,佑儿下意识用脸颊贴靠在他的脖颈处,随着宋辙闷哼一声,才惊觉衣裙上的绦丝被他扯落在下来。
那裙虽未落下榻去,却松松垮垮了些。佑儿肩上几缕青丝欲遮还休,雪肌薄背最是好风景。
搭在她后腰的指尖蜷缩,两人对视皆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欲望。
宋辙忍着躁意,用深吻平息自己的情绪,这才将佑儿放下道:“你我何时成亲?”
真是平地一声惊雷响,佑儿已起身系腰间绦丝,听得这话垂眸瞧着端坐在一旁的宋辙不语。
她眼中的诧异让宋辙眉宇拧成一团,委屈与无奈:“你不愿与我成亲?”
并非不愿,只是不曾料到他竟如此突然提这事,看着宋辙是误会自己的意思了,佑儿也不解释,佯装考量道:“这才相处几日就急着私定终身?”
“怎么算是私定?”宋辙握住她的手道:“你我虽是天地间孤身客,可三书六礼官府文书一样不落,如今只是浅尝辄止,如何能用私定二字?”
越说越浑了,佑儿没好气抽过手去不理他。
索性看书案上堆叠成山的账目,看着上头书页上的平阴二字,这才想起章娘子。
“你可去瞧过她了?”
对上佑儿充满期待的眼神,宋辙还是实话实说道:“去过了,可是她已不在人世。”
佑儿恍然只能失神坐在椅上,按着她设想的结果,章娘子寻到母亲后,两人做着小生意,怎么也能糊口。
将来还会有知冷知热,敬她爱她的相公,或许头发苍白是儿孙满堂也未可知。
可这人世比她看到的,想到的更加无情冰冷,立世于此何其艰难险阻。
佑儿转瞬就想到了自己,若非遇着宋辙,怕是下场也不大好。
因此格外认真恳切对他说道:“好在我遇着大人了。”
这本该是顺势邀功的时刻,郎情妾意好滋味。可宋辙却安抚着她道:“也不是我的缘故,我且问你,日子再艰难时,你可想过轻生?”
佑儿摇摇头,自然不曾想过。
她从不去想这些,好不容易来人世走一遭,好日子还不曾过呢,怎甘心坠河沉塘去。
“万事万难,只有活着才能得解脱。”
宋辙细细想着她这道理话,听出了几分执拗与不甘。
后头回过神再想,这的确是他认识的佑儿说得出来的,而她也的确是这样活着的。
两人说完了章娘子的事,自然就提到了平阴府的正事。
按着宋辙的意思,既然发现了官员贪墨,弄虚作假的罪证,自然不能含糊过去。
虽说按着上头的意思,这次是想韬光养晦,并不想再与公孙党正面交锋。
可兵道,诡矣。
他的打算是直接将这些誊录送京,一份送去户部,一份送去河道总督衙门,一份送去都察院。
哪边都别想压下此事,只得上达天听。
“可若是有个万一,这次怕是没人能保你了。”佑儿不无担心道。
宋辙自然晓得这道理,可他想着玉福宫的处境,如今朝野上下谁不知道公孙贺把持朝政,已然是权臣模样。
其实他何尝不知自己与弘德是背道而驰的,也知道这年轻帝君早就想动刀收拾自己。
可他有何法,与其坐着等被清算,不如再壮大些自己的权势,让帝王忌惮害怕,反而会活得更长久些,也能为家族后人安排好脱困办法。
通观古今,坐到丞相首辅之臣子,有几个是全须全尾告老还乡的?
还有不少的,即使在任上亡故,死后还加封了几个太师太保的名头,可没过几年拉出来鞭尸,屠了满门的也不少。
朝堂博弈素来带着血,因此公孙贺知道,自己可不能服软。
“皇上可忍他们太久了。”宋辙拍了拍账册道:“虽说这些只是隔靴搔痒,好歹有个名头让皇上出气,这也是好的。”
因此,他看似下了一步险棋,却能赢得圣心。
即使置身危境,却也划算了。
佑儿听了他的解释分析,再看眼前这男子时,心中不无得意,又有些担心。
她坚信宋辙有朝一日定能坐上高位,自己将来的日子必定体面。
又担心这样的人她不能长久笼络,思来想去倒是愚者千虑自伤了。
果然这些账册送去玉京后,引起不小的震动。
大朝会上虽说无人提及此事,但弘德也不知哪里晓得的这事,自顾自叹道:“民之艰难,朕实难想竟还有这样的父母官。”
公孙贺剜了眼沈谦,内阁和通政司他都把控的安稳,这事只能是他转去皇上面前。
沈谦自然是认了,本来事实也是如此,他虽被弘德安抚了,这阵子且顾全大局不与公孙党争锋,可耐不住手下之人实在是有能力。
因此这事还怪不得他。
弘德这些日子夹着尾巴做皇帝,本来就十分委屈了,因此大朝会上就多说了几句指桑骂槐的话。
果然如宋辙所想,他为皇上出了口恶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