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山葵的红裙掠过圣迹战场的断矛时,金红色的灵力在沙地上灼出蜿蜒的火痕,像条苏醒的火龙。沈辞躺在血泊里,看着她裙角翻飞的模样,突然觉得肩胛的箭伤都不那么疼了——原来她口中的“秘宝”,根本不是什么藏在地下的金银,而是她烈山氏压箱底的“焚天诀”。
“愣着干什么?”烈山葵俯身将他拽起来,步摇上的金铃撞出急促的响,“再躺会儿,玄甲军的马就要踩你脸了。”
沈辞被她半拖半扶着往峡谷退,余光瞥见那些追来的玄甲兵在接触到金红色灵力的瞬间就成了火人,惨叫声被风沙撕成碎片。他突然明白,为什么烈山氏能镇守破碎界千年——这焚天诀,根本是专为净化邪祟而生的。
峡谷深处比外面更暗,两侧的岩壁上布满了发光的纹路,像无数只眼睛在眨动。赵猛带着伤兵们躲在一块巨大的黑曜石后,见他们进来立刻迎上来,看到烈山葵时惊得张大了嘴:“烈山姑娘?你怎么……”
“别废话,”烈山葵挥手打断他,指尖在岩壁上一点,发光纹路突然亮起,组成一道屏障将峡谷入口封死,“这地方叫‘碎魂渊’,是破碎界的核心。玄甲军暂时闯不进来,但也别高兴太早。”
她扶着沈辞靠在岩壁上,从怀里掏出个瓷瓶,倒出颗金红色的药丸塞进他嘴里。药丸入口即化,一股暖流顺着喉咙淌下去,肩胛的剧痛顿时减轻了大半。
“这是‘离火丹’,能暂时压制你的箭伤。”烈山葵说着,目光扫过那些发光的纹路,眉头渐渐皱起,“不对劲,这些纹路的光在变暗。”
沈辞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果然见岩壁上的光芒像风中残烛般闪烁,连空气都仿佛粘稠了几分。他想起古籍里的记载:破碎界是上古大战时被打碎的界域碎片,里面封印着无数战死的怨灵,一旦封印松动,整个界域都会被怨灵吞噬。
“是玄甲军搞的鬼?”赵猛握紧了刀,“他们在外面做了什么?”
烈山葵没回答,走到峡谷最深处的石壁前,指尖抚过上面一道不起眼的裂缝。裂缝里渗出黑色的雾气,触到她的指尖就发出“滋滋”的声响,化作一缕青烟。
“不是玄甲军。”她的声音沉了下来,“是封印本身在松动。你们看这些纹路——”她抬手在岩壁上虚划,将那些发光的线条连成一片,“这是‘镇魂阵’,靠破碎界的本源之力维持。现在本源在流失,阵眼肯定出了问题。”
沈辞挣扎着站起身,走到她身边细看。那些纹路里藏着古老的文字,他认出其中几个——“献祭”、“轮回”、“永寂”。心脏猛地一缩,他想起父亲被关入天牢前,偷偷塞给他的那半块青铜镜,镜背上刻的就是这几个字。
“阵眼在哪?”沈辞的声音有些发紧,“我知道怎么补封印。”
烈山葵讶异的看了他一眼,随即指向峡谷顶端:“在那上面,有块‘定界石’。但那地方全是怨灵,我们刚才进来的路是唯一的安全通道。”
赵猛闻言脸色发白:“那不是去送死吗?”
“不去才是等死。”沈辞摸出那半块青铜镜,镜面在接触到岩壁光芒时突然亮起,映出峡谷顶端的景象——一块悬浮在半空中的巨石,石身上刻满了和岩壁相同的纹路,只是颜色已经变成了漆黑。
“这镜子……”烈山葵的目光落在青铜镜上,突然睁大了眼睛,“是‘界域镜’!你怎么会有这个?”
“我爹给的。”沈辞摩挲着镜背的纹路,“他说关键时刻能救我一命。”
烈山葵的指尖在镜面上一点,金红色的灵力注入其中,镜面顿时爆发出刺眼的光,将峡谷顶端的景象照得清清楚楚。定界石周围盘旋着无数黑影,那些黑影发出凄厉的尖啸,正是古籍里记载的怨灵。
“原来如此。”烈山葵恍然大悟,“界域镜能指引方向,还能暂时驱散怨灵。你爹早就知道破碎界的事?”
沈辞没说话,只是握紧了镜子。他突然想起父亲被抓前的眼神,像是有无数话想说,却只化作一句“照顾好自己”。或许从一开始,这场战争就不只是为了军功,而是为了守住这破碎界的封印。
“我去。”沈辞将青铜镜揣进怀里,抓起地上的断矛,“你们在这里守住屏障,我去把定界石的封印补上。”
“我跟你去。”烈山葵立刻道,“焚天诀能烧怨灵,比你的断矛管用。”
赵猛急了:“那我呢?”
“你带弟兄们加固屏障,”沈辞看了他一眼,“记住,别让任何东西进来。”
烈山葵走到峡谷一侧的岩壁前,掌心按在发光的纹路上。金红色的灵力顺着纹路蔓延,在岩壁上打开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从这里上去,能避开大部分怨灵。”
缝隙后是陡峭的石阶,布满了湿滑的苔藓。沈辞走在前面,界域镜散发的光芒在石阶上投下晃动的光斑,将那些试图靠近的黑影逼退。烈山葵跟在后面,指尖时不时弹出火星,点燃窜过来的怨灵,空气中弥漫着焦糊的气味。
石阶尽头是片平台,定界石就在平台中央,黑色的雾气从石身上的裂缝里涌出,像无数只手在挥舞。沈辞举起界域镜,镜面射出一道光柱,将定界石笼罩其中——那些黑影在光柱中痛苦地扭曲、消散。
“快!”烈山葵大喊,双手结印,金红色的灵力如瀑布般浇在定界石上,“用你的血抹在裂缝上,界域镜能引导你的血契之力!”
沈辞毫不犹豫地咬破指尖,将血滴在界域镜上。镜面瞬间红光乍现,将他的血化作一道红线,精准地注入定界石的裂缝中。烈山葵的焚天诀同时涌入,金红色的灵力与红线交织,像一张网,将黑色的雾气死死锁在石内。
定界石上的黑色渐渐褪去,重新亮起柔和的白光。平台周围的怨灵发出不甘的嘶吼,却在白光中渐渐透明,最终化作点点星光消散。
沈辞看着定界石上重新亮起的纹路,突然觉得父亲的话有了意义——有些东西,比性命更重要。烈山葵靠过来,步摇的金铃轻轻撞在他的手臂上,发出清脆的响。
“看来你爹没骗你,这镜子确实能救命。”
沈辞低头笑了笑,界域镜在掌心微微发烫,像是在回应他的心意。他抬头看向烈山葵,发现她的红裙上沾了不少黑灰,却比任何时候都要耀眼。
破碎界的风穿过平台,带来了远处赵猛的欢呼——屏障外的玄甲军,大概已经被净化干净了。
“走吧,”沈辞收起界域镜,“该回去喝你的青梅酒了。”
烈山葵挑眉:“还以为你忘了。”
怎么会忘,他想。有些承诺,比封印更需要守住。
石阶下的苔藓不再湿滑,平台上的星光落进两人的影子里,缠成了不可分割的一团。破碎界的秘密被揭开,而新的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