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瑞副班长一声令下,我们残存的几个战士(可能在之前的伏击中又有人受伤或牺牲,人数更少,更凸显困境)如同几把磨砺到极致的匕首,再次悄无声息地潜入了那座如同钢铁坟墓般的废弃糖厂。
这一次,我们不再是诱敌,而是……主动猎杀!
根据之前俘虏提供的零星情报,以及我们对糖厂外围的观察,杨瑞判断,糖厂内部的核心区域,很可能隐藏着敌人的一个小型指挥所或者重要的物资囤积点。而我们刚才歼灭的,只是他们派出来探查情况的外围力量。
“速战速决!找到他们的老巢!端掉它!”杨瑞的声音冰冷而坚定,在空旷的厂房废墟间回荡。
我们利用着断裂的墙壁、生锈的机器、以及堆积如山的废弃甘蔗渣作为掩护,在如同迷宫般的厂区内快速穿行。空气中弥漫着铁锈、机油、糖蜜发酵的酸腐气味,以及……淡淡的血腥味。
很快,我们就在一座看起来相对完好的、用红砖砌成的锅炉房附近,发现了敌人的踪迹!
锅炉房的几个窗口被沙袋堵住,只留下狭窄的射击孔。门口堆放着一些新的障碍物,甚至还能隐约听到里面传来压抑的说话声!
“就是这里了!”杨瑞打了个手势,示意我们散开,形成包围!
“耗子(或小梁,或其他幸存的枪法好的战士)!你从那边那个破损的通风管道爬上去!看看能不能从上面找到机会!”
“柱子!老杆子!你们两个跟我从正面强攻!火力吸引!”
“李卫国!”他看向我,眼神锐利,“你腿脚不便,就负责……敲掉他们可能存在的侧翼火力点! 别让他们抄我们后路!同时注意观察,看看有没有敌人想从其他地方逃跑!”
“是!”
计划已定!我们立刻行动!
耗子如同灵猫般,悄无声息地爬上了锅炉房侧面一个高处的通风管道。
而杨瑞则带着柱子和老杆子,深吸一口气,猛地从掩体后面冲了出去!
“打!!!”
三支冲锋枪同时怒吼!子弹如同暴雨般扫向锅炉房的门窗!
锅炉房里的敌人显然没料到我们会主动进攻!而且来得如此突然!枪声瞬间大作!
“哒哒哒哒!”
“砰砰砰!”
双方依托着掩体,展开了激烈的对射!
子弹在空中交织!火星四溅!砖石横飞!
我则迅速移动到锅炉房侧翼一个视野较好的位置,用手中的AK步枪(假设之前补充了弹药)仔细观察着周围可能出现的敌人。
果然!
就在锅炉房旁边一个相连的、比较低矮的泵房屋顶上!突然冒出来两个端着AK的敌人!他们显然是想从侧翼包抄杨瑞他们!
“休想!”我冷哼一声!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砰!砰!”
两声精准的点射!那两个刚刚探出头来的敌人,应声从屋顶上栽了下来!
解决了侧翼的威胁!我可以更专注于观察锅炉房的动静!
就在这时!
“轰隆——!!!”
一声剧烈的爆炸声!从锅炉房的顶部传来!
是耗子!他成功地从通风管道潜入!并且引爆了随身携带的炸药(或者几颗集束手榴弹)!
浓烟和火焰从锅炉房顶部窜出!里面传来敌人惊恐的惨叫声和混乱的枪声!
“就是现在!冲啊!!”杨瑞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再次发出了怒吼!
他和柱子、老杆子如同猛虎下山!顶着敌人零星的还击!猛地冲进了硝烟弥漫的锅炉房!
里面立刻传来了更加激烈的枪声和……肉搏声!
我心急如焚!也想冲进去支援!但腿伤限制了我的速度!而且我必须守住这个侧翼!防止有漏网之鱼!
几分钟后……
锅炉房里的枪声,渐渐平息了下来。
一切,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浓烟还在不断地从门窗里冒出来。
“杨瑞?!耗子?!你们怎么样了?!”我朝着里面大声喊道,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发颤。
没有回应。
我的心,猛地沉了下去!难道……?!
就在我准备不顾一切冲进去的时候——
“咳咳……咳……”杨瑞副班长和耗子,互相搀扶着,浑身是血,从硝烟弥漫的锅炉房门口,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他们身后,跟着同样狼狈不堪的柱子和老杆子。
“解决……解决了……”杨瑞的声音嘶哑,脸上带着疲惫,但眼神却异常明亮,“里面……一个没跑掉!”
太好了!
我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我们迅速打扫了战场。锅炉房里,横七竖八地躺着七八具敌人的尸体。从他们的装备和一些零散的文件来看,这确实是越军在这一带的一个小型特工分队或前沿指挥所。他们负责袭扰我军后方、收集情报,并可能与那个被炸毁的地下工事(弹药库)有某种联系。
我们在这里缴获了一些武器弹药、一部还能使用的电台、以及几份标注着附近区域兵力部署的越军作战地图!
这些地图,对于我们后续的进攻,将是极其宝贵的!
任务,算是圆满完成了。虽然也付出了代价——耗子在刚才的战斗中手臂再次中弹,柱子也受了点轻伤。
我们不敢在此地久留,立刻带着缴获的物资和地图,迅速撤离了这座如同钢铁坟墓般的废弃糖厂,返回了连队在“阮家村”的临时驻地。
……
(场景切换,李卫国从回忆中抽离)
李卫国讲到这里,轻轻地咳嗽了几声,端起桌上的茶杯,呷了一口。礼堂里的中学生们听得鸦雀无声,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睛,仿佛还沉浸在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废墟猎杀之中。
窗外的阳光正好,透过玻璃窗洒在礼堂的地板上,形成一片片温暖的光斑。和平年代的宁静与美好,与他刚才讲述的那些血与火的场景,形成了如此鲜明而又令人感慨的对比。
“那次糖厂的战斗啊,”李卫国放下茶杯,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也带着一丝自嘲,“算是我们钢七连在老街市区外围打的一场……比较‘轻松’的仗了。虽然也死了几个弟兄,但至少……我们是主动出击,打了敌人一个措手不及,也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有些悠远,仿佛又看到了另一片更加广阔、也更加惨烈的战场。
“真正的硬仗,还在后面呢。攻打老街市区……那才叫真正的绞肉机。不过,在那之前,我们还经历了一次……可以说是整个对越自卫反击战中,我个人认为最憋屈,也最……让人想不通的战斗。”
李卫国的话锋突然一转,脸上露出了复杂难明的表情,似乎回忆起了一段不愿轻易触及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