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珩说完,便转身往马车方向走。
门房见状,哪敢再耽误,连忙朝府里跑问消息去了。
没多久,终于将谢思宜和杨氏的行踪给问清楚了,不敢耽搁,又跑到萧珩的马车旁,同他说道:
“国公爷,小的问清楚了。”
“去哪了?”
门房喘着气,“我家夫人和三姑娘,现在正往城外的庄子里去。大约在……这个地方。国公爷,您可知道路?”
萧珩听后不禁皱起眉,那门房所提到的庄子他的确没去过。
他又开口,同庞叔问道:“庞叔,此地你可会去?”
庞叔仔细回忆一番,大声回道:“国公爷,小人曾去过那地。但已过了七八年,不确定还是不是当初那个地方!”
“那就先去。”
萧珩说完,打开帘子,给门房送了几块银子。
“多谢告知。”
等他说完,庞叔便赶着马车离开。
门房拿着手中的银子,脸上笑意是挡也挡不住。
燕国公果真是他的财神爷,之前三姑娘回来时自己还想着国公爷没来,没想到这没过多久人不仅来了,还给了自己这么多赏银。
门房垫了垫自己手中银子的重量,心中乐开了花。
要知道自己一个月也才得八两银子,这几块碎银怎么着也比他的一个月月俸还多。
门房想着,国公爷今后要是能多来几次谢府就好了……
不过他心中虽是这么想,但心里也清楚。
除非是老夫人的大寿,便是老爷和夫人生辰,国公爷也不一定会来谢府。
这不,今日得知三姑娘不在府中,便是连进去喝口茶都不肯!
这样想想,门房便觉得,还是期盼三姑娘回谢府比国公爷过来来得更实在,更有可能实现一些。
……
此话一出,不管是一旁的谢思宜,还是在不远处收拾行装的月环,都僵住了身子。
而谢思宜的脸上,瞬间浮现出一丝郁色。
此时她撇去了旁的许多心思,只专注地、疑虑地盯着萧珩。
稍许,才轻轻开口:“世子,您现在问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
是为了得到一丝心安?
还是为了,排除异心,防止她今后会做出什么事情从而影响了他?
又或者,只是真的生出了那么一点点的怜惜?
可无论萧珩问此的目的是什么,谢思宜都不会给出自己的答案。
不是不能,而是不想!
她何止对他有怨,对那陆猗,对那陆猗生母——国公府的侧妃喻氏,对那些起哄的仆从……
即便后来燕王知道后,罚了那陆猗三月禁闭,断了其一年的月银,将那日在他身旁的仆从都打杀了去,即便……他们做出了他们所认为的补偿。
可这些,于那罪魁祸首——国公府的五公子陆猗而言,真的起到了责罚的作用了吗?
出来之后,陆猗依旧是国公府的五公子,只要燕王尚在一日,他便能享一日的荣华富贵。
而且他的外祖,是镇守边关,战功赫赫,深受皇帝器重的喻大将军。
即便将来萧珩承袭燕王爵位,陆猗也依旧是燕王的亲弟。
即便那时真分了家,陆猗的外祖喻大将军、他的叔父皇帝,也都不会放任着不管他。
他这一辈子,只要不是犯下什么滔天大罪,他就依旧是宗室子弟,依旧能享受一世荣华。
反之,那些补偿于谢思宜而言,又真的算得上补偿吗?
等风波一过,那主事的人淡忘了此事,她所得到的补偿——便是请府医五次,都来不了两次!
只能靠着自己硬抗,亦或者从此行事更为小心谨慎,不敢放纵一分。
而且陆猗的生母侧妃喻氏,也是恨极了她!
毕竟在此事之前,陆猗是燕王最喜爱的小儿子。
纵使上头有个被燕王寄予厚望、前途无量的世子萧珩,可在这国公府里,在此事之前,便是燕王妃也不能轻易拿捏那陆猗身边的人。
可那事之后,燕王冷淡了那个不成器的小儿子,换了他身边所有的仆从。
等他出京暗访后,那些人就都只听从燕王妃的命令。
便是侧妃,也无法染指。
这样一来,拿捏陆猗,也不过是燕王妃挥挥手便能达成的事罢了!
那喻夫人又怎么能不急,又怎么能不恨!
她恨燕王妃、恨萧珩、恨谢思宜,恨许多人。
可偏偏,燕王妃她动不得,萧珩她更是无法触及。
唯有谢思宜——一个毫无背景、不受重视的新妇,是她最能拿捏的对象。
谢思宜前世便与那喻夫人打过不少交道,此人仗着出身,仗着儿女,不知有多嚣张。
谢思宜怕什么,她便做什么。
杀人诛心,喻夫人不能杀了她,但诛心一事——前世她做得极为精湛。
谢思宜记得,那屋子的人,最先提及那“娶平妻”一事的——正是喻夫人。
在萧珩步步高升,且后院只有她一人的时候。那喻夫人自知无法再在明面上针对她。
因而便千方百计地寻她的错,毁她前世最在意的东西。
先是名声,后是中馈,最后——便是那情爱。
前两处,喻夫人讨不到好。
便将宝,压到了那最后一处。
事实证明——她确实是押中了!
而且这一次,帮她的人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多。
谢思宜孤身一人,在这国公府里,除了月环和闻玉外,再无依靠!
可偏偏此事,月环和闻玉帮不了她,连她自己,也没了任何心力再去帮助自己。
不知何时,谢思宜的情绪早已外泄。
即便她很小心地收敛,但萧珩就坐在她身边,全身心都在关注着她,如何能感受不到她的情绪变化呢?
萧珩的眼中,情绪不停翻涌,到了最后,竟全都凝结成了“怜惜”二字。
他双唇嚅嗫着,许久都无法说出回应。
他很清楚,谢思宜方才,说的不是疑问句,而是一个结论。
“终究还是来迟了啊!”萧珩呢喃着,神情比之来时沮丧了不少。
恰巧此时,月环唤了谢思宜一声:“姑娘,东西收好了。”
听到这声,萧珩和谢思宜都看向了月环。
谢思宜只是单纯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