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丫鬟缓缓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后,便将地上的食盒给端起。
她细心地将食盒打开来,想看看里面的饭菜有没有异样。
只是刚一打开,便瞧见里面放着的,赫然不是自己为主子所提的饭菜。
她面色一惊,方才那小厮定是拿错了食盒!
但对方走得太快,她没看清对方的长相,也不知去何地寻他。
毕竟她所提的,是她主子荣姨娘的饭菜和汤药。
荣姨娘身子虚,吃食不仅清淡,而且每一样饭菜都是放了大补的药材的。
那汤药就更别说了,为了调理荣姨娘的病症,还特地放了一些鹿茸进去。
鹿茸是什么东西,那可是壮阳补肾的药!
哪能随便喝啊!
想到此,小丫鬟不禁在心中默默祈祷。
希望对方能像自己一般,细心一些检查一番,千万别随便将食盒送了出去。
丫鬟默默祈祷的时候,苏木却是提着食盒快步往府外走。
刚走到大门口,便看见谢思宜等人还未离开。
苏木见状,有些疑惑地挠了挠头。
他脚步虽快,但也不至于起飞吧。
怎么自己跑到大厨房提着饭菜出来了,夫人她们还未走。
苏木走上前去,询问道:“夫人,可是出了什么事?”
谢思宜此时正走到马车旁,她听到声后转过来,同苏木说道:“没事,只是漏拿了个东西。”
“原来是这样,那夫人您慢些走,小人就先去给国公爷送吃食了!”
苏木坐着马车先行离开,谢思宜则在梵音的搀扶下慢慢上了马车。
走到车厢坐好后,谢思宜便问梵音:“这次都备妥了吧?”
梵音点点头:“奴婢上来前确认过了,没有漏下东西了。”
之前她们走出大门时,梵音将两个丫鬟手中的东西接过,放到马车内。
可数了数发现少了一样东西,便让谢思宜来辨认一番。
谢思宜看着那些礼物,一时间也未能想起少了什么。
她便又一一指着那些礼物同梵音说着,这个是要送谁的。
说到最后,主仆俩才想起来,原来是谢思宜二哥的礼物给漏了。
谢思宜不记得自己是漏在私库忘记拿出来了,还是梵音出来时拿漏了。
便同梵音描述着那个礼物的模样,然后让梵音去主屋和私库都找找。
自己则是在原地等着她。
梵音离开后,谢思宜本是想先行上马车的,可走到马车旁时,又忽然想起上次和陈喻宁一起坐马车所出现的意外。
一时间有些害怕,怕又遇上什么不好的事。
上次有梵音在,又因萧珩赶来得及时,才没摔胳膊断腿的。
若这次只她一人,她是不敢的!
……
马车缓缓行驶着,燕国公府离谢府距离不算近,因而梵音还特地为谢思宜准备了一些糕点。
谢思宜捻起一块自己最爱吃的栗子糕,吃到一半忽想起苏木给萧珩提去的那个食盒。
现在已过了早膳时间,但离午膳也尚早,怎么现在就提过去了?
难不成……
谢思宜将剩下的栗子糕吃完,擦了擦手后,便打着哈欠不再想这事。
萧珩的身体比她能抗,自己还是先好好该怎么调理身子。
叶大夫的医嘱其实就是让她注重口腹,调整自己从前习惯的吃食。
她自小便爱重口味的饭菜,有时虽会吃些清淡的,但多是以重口为主。
依着叶大夫的意思,其实是让她接下来都要忌口。
谢思宜很清楚,短时间内自己或许能坚持下来,但连续三五月这种,还是颇为困难。
她轻叹一声,同梵音说道:“梵音,我接下来的吃食该怎么办……”
谢思宜说这句也只是简单发发牢骚,并不是真的要不遵医嘱了。
梵音听着,自然也明白谢思宜的意思。
她柔声安抚着:“姑娘,您别担心。等您的嗓子调养好之后,您就能吃了。”
“不过您不能再像从前那般放肆吃了,奴婢接下来也得跟随您一起调整。有奴婢陪着,您应该就不会觉得难过了!”
听此,谢思宜感动地看向梵音。
“梵音——有你在我身边,真好!”
“奴婢能在姑娘身边,也是奴婢的幸运呀!”
梵音弯唇笑着,她家姑娘是顶顶好的人。
小时候能分到姑娘身边照顾她,也是旁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好运气呢!
两人又说了些话,休息了一会儿,马车便很快停了下来。
谢府的门房看见那挂着燕国公府标识的马车后,当即就惊喜地往里边传话。
“快去告诉夫人,三姑娘回来啦!”
若是看见了,她又得选择管与不管,若是管了,势必会耽误她逃走的时间,若是不管,见到了又会有些不安。
于她而言,此刻最好的选择便是就此停手,当做什么呢都没看见。
可刚伸手触及他的外袍时,却又不自觉将手上移,直接撕开了他的里衣,露出了其伤痕累累的背部。
女子伸手探去,在那看不到完整皮肉的地方轻轻触碰着。
这背部刀伤剑痕多已只剩微微痕迹,但那无数个鞭痕,却是新的不能再新了。
看着那些极难处理的伤痕,女子懊恼地摇晃着头。
旋即又认命一般,拿起自己方才那瓶还未放回去的金疮药,胡乱在陆时背上洒着。
期间陆时因疼痛轻“嘶”了一声,还被女子直接凶了一句“闭嘴”。
但陆时方才许是身体的自然反应,所以对女子这话并无回应。
但好在女子撒药速度极快,陆时也只“嘶”了那么一下。
为了避免与回来的文萧碰上,女子将药撒好后,便给陆时胡乱绑了布条把伤口压住。
随即为他穿好外袍,把人翻了身,使其背部朝后,人朝前。
做好这一切后,她便从桌上拿起自己的面具就往外走。
在门口竖起耳朵听了片刻,确定文萧还未回来时,连忙推门出去,关上门后立即跳上屋檐离开。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离开以后,原本昏迷在床的陆时突然睁开了眼。
他搀着床沿坐起身来,心情复杂地看着桌上的那瓶金疮药。
沉默许久后,他突然攥紧了自己的手,眼中思绪流转,似乎做出了什么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