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奘怒极,高声质问:“外祖父,死的可是您的亲生女儿,您怎能无动于衷?”
“我怎会无动于衷?”殷开山见玄奘起了疑心,抬袖假装擦泪,哽咽着说:“我可就这一个女儿,呜呜……”
殷开山老泪纵横,玄奘慌了神,上前扶住殷开山。
“外祖父,我并非有意指责您。我想不通,贼人已伏法,为何母亲还要寻短见?”
“傻孩子,您母亲是不想污了殷、陈两家的名声。以死明志,证明自己的清白。”
玄奘悲声说道:“母亲糊涂啊!”
殷开山深吸一口气,抬手唤来两位军卒,吩咐道:“去准备一口棺材。”
“末将遵命。”
“好孩子,别哭了。”殷开山揽住江流的肩膀,安抚道:“你母亲已经去了,你便是哭瞎双眼,她也不会回来。
当务之急是找到你父亲的尸首,早日让他和你母亲入土。如才,也算全了他们的夫妻情分。”
再说刘洪,被押入监牢仍不肯认罪。殷开山命人痛打他一百大棍,他挨不住,这才吐露实情。
将刘洪押至洪江渡口,当年打死陈光蕊处。玄奘问道:“刘贼,你将我父的尸首藏在何处?”
刘洪指着江面,唇边带着讥笑,阴阳怪气的说:“就在此地,我将他抛入江中喂鱼。”
殷开山双目猩红,就是这无耻恶贼,害得他女儿不敢以真面目世人。若留刘洪性命,难消他心头之恨。
“来人呐,将此贼剖心挖肝,祭拜我女婿。”
“阿弥陀佛。”玄奘念了声佛号,抬头望天,低声说:“弟子玄奘,父母惨遭贼人所害,一家人阴阳相隔,不得相见。
若不报此仇,待将来下了地府,无颜面对父母。今日迫不得已开杀戒,还请佛祖恕罪。”
活剜刘洪心肝,祭了陈光蕊,又烧了一道祭文,玄奘好似被抽空力气,望江悲泣。
外头的动静早已惊动水府,巡海夜叉将祭文呈与龙王,龙王看罢,抬头看向观音菩萨。
“观音尊者,这陈光蕊谁来假扮,还请您拿个主意。”
“唉,还是我亲自上阵吧!”
江边哭声震天,忽然刮来一阵狂风,一具死尸自江底浮上来。
“你们快看,那是什么?”
“好端端的,怎会有死尸冒出来?”
“哎呦,这死尸……”
玄奘止住哭声,抬眸向江面望去。果然看到一具死尸,被风浪推到岸边。
“那是……”殷开山瞪大双眼,惊讶的说不出话。
玄奘定睛一看,那尸首栩栩如生,样貌同他一般无二。
“难道,难道这是我父亲的尸首?”
话音未落,那尸首忽然舒拳伸脚爬起来。
众人惊骇不已,纷纷向后退去,口中喊着:“救命呀!诈尸啦……”
观音菩萨睁开眼,见到玄奘与殷开山,假装不识玄奘,对那殷开山说:“岳父,您为何在此?”
“呀……”殷开山惊呼一声,应道:“光蕊,你怎会在此?”
女婿和女儿避世而居,女婿怎会突然出现在此地?
“岳父有所不知,昔年我在万花店时,买放了一尾金色鲤鱼,谁知那鲤鱼就是此地的龙王。那恶贼将我推到水中,全亏得龙王救我。方才又赐我还魂,送我宝物。”
殷开山闻言,目光冷厉,悄悄打量着眼前这个‘陈光蕊’,心道:这不是我那女婿,只是不知,是何妖怪化成我女婿的模样?
玄奘怔愣当场,他父亲活过来了?
没了殷温娇,观音菩萨只能自己演这出戏。
“咦?”观音菩萨发出一声惊呼,指着玄奘问道:“岳父,当年我遇害时,夫人腹中已有我的骨肉,这位小和尚可是我的儿子?”
殷开山心不在焉的答道:“正是。”
“孩儿。”观音菩萨装出一副惊喜模样,扶起玄奘,关切说道:“这些年苦了你了……”
太素藏在芦苇荡中,透过稀疏的芦苇,静静看观音菩萨演戏。
“哪吒,观音菩萨这出戏演的破绽百出,你说金蝉子能看出来吗?”
哪吒伸头望了一眼,见金蝉子呆头呆脑,便知他被观音菩萨耍的团团转,发出一声嗤笑:“你且等着,我来算算。”
太素好奇的看着哪吒,问道:“你还会掐算?”
“嘘,不要说话。”哪吒紧闭双眼,一番掐算之后,笑着说:“这陈光蕊后福不浅,待了却此事,他便能回长安做大官。”
太素挑了挑眉,问道:“陈光蕊真不会死?”
“他命不该绝,还能做几十年官。”哪吒吐了口气,话锋一转:“不过,我推算的是陈光蕊原本的命运,如今观音菩萨顶替他的身份,怕是半路就会丧命。”
太素红唇上扬,狡黠一笑,说道:“我因何时放出陈光蕊发愁,没想到机会来的这般快。”
抬手挥袖,陈光蕊出现在她面前。
“恩人,您唤我前来,可是有事?”
“陈光蕊,有人假冒你,想顶替你的身份去长安做官。我将你放回去,你也好同玄奘父子相认。”
能认回儿子,陈光蕊自然高兴。可他舍不得殷温娇,急忙追问:“恩人,我若回长安,我那夫人怎么办?”
“你夫人嘛!”太素摩挲着下巴,犹豫片刻才说:“我还没想好如何安置你夫人,假冒你夫人之人已悬梁自尽,她……”
“恩人,若我能证明,府衙之中的殷温娇是贼人假冒的,您能否让我们一家人团聚?”
陈光蕊哀求道:“她陪我吃了许多苦,我独自去长安享荣华富贵,抛下她不闻不问,我于心不忍。”
若陈光蕊有本事让殷温娇回去,且不坏她的名声,太素没必要拦着,遂点头应道:“我会护着你回长安,待寻到办法,我再将她送到你身边。”
陈光蕊施了一礼,激动的说:“光蕊拜谢恩人!还请恩人同我夫人说一声,我先行一步,赶走那顶替我的恶贼。”
哪吒吹了一口仙气,陈光蕊飘然而起,眨眼便落到观音菩萨面前。
玄奘揉了揉眼,怎会有两个父亲?难道是我眼花?
殷开山心神大震,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哪个才是我女婿陈光蕊?”
“岳父,我才是陈光蕊。当年我高中状元,跨马游街,接了夫人的绣球,这才成就一桩良缘。难道您忘了?”
观音菩萨瞳孔陡然放大,只一眼他便看出,眼前这人正是消失多年的陈光蕊。他怎会突然出现在此处?
陈光蕊抬手指向观音菩萨,厉声喊道:“此人假冒我身份,还请岳父出手,擒下此贼。”
玄奘厉声问道:“到底谁才是我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