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卡契平原的表面是一层厚厚的黄沙,由于平原一定的倾斜弧度,脚踩在地面上容易陷进黄沙并往来时路滑去。等到雨水打湿沙面,想象中泥泞的泥地并没有出现,反倒在水分的作用下凝结成宛如水泥地般结实的地面。
斯坦尼刚走出森林时铲了一大把黄沙,还对俄薇说:“如果迪皮姆学院下学期还正常开课的话,你们上魔法阵相关的课程会用到这种黄沙。”
是故在最开始的时间里,他们选择了低空飞行的方式前进,踩着一根由队首和队尾操控的绳子以维持队形,俄薇自然是被护在中间。比起错综复杂的森林,平原上方什么阻碍都没有,他们飞行速度很快,在乌云裹挟着雨珠倾泻前,已经经过了三分之二的路途。
空中偶尔有飞鸟经过,每每出现,队尾的叶子·皮姆会连续向左拉动绳子,他们便停下魔法垂直落到沙面上,戴上披风的帽子,一动不动地等待飞鸟远去。
俄薇很早就知道他们需要格外重视翼鸟,卡哈尔说:“其他动物当然也有可能监控我们,但是天上的总是能传递速度最快的,而且我们很难近距离感受它们的魔力变动。”
不过雨落下来后空中的来客就变少了,由于伴随着降雨到来的还有阴风,他们又将飞行换成行走。俄薇拢着披风迈动双腿,念着咒语将扑向她脸部的水珠吹走,因为提前预料到会下雨,其他部位的衣物都是防水的,除了有点重之外没什么缺点,只有脸上糊的水会影响视线。
对于魔法师来说,自然天气对他们的阻碍可以被降到最低,不过在成为大魔法师之前,学院并不建议他们直接对抗自然的力量。
雨水哗啦啦地打在衣物上,耳边嘈杂又安静。
杰昂一开始还提醒俄薇要隔一段时间往披风上重新滴加魔药,后来发现俄薇自己能记牢时间便只偶尔问一句她的魔药还剩多少。
俄薇注意到其他人都没有滴加魔药的动作,估计是直接将魔力灌注进披风中了。
在雨中不知道行进了多长时间,俄薇只觉得身上越来越重,好消息是凭借出色的防雨能力,她没有感觉到哪里被浸湿了,只是雨水混杂在风中带来的作用力着实延缓了她的步伐。
终于,卡哈尔在雨中举起了手:“大家稍微停一会,皮姆、杰昂,看一下后面的天气,基唯,你可以休息一下吃点东西。”他则和斯坦尼去找合适的地方做标记。
俄薇脱下手套露出手指,从戒指中拿出了干粮和恢复体力的魔药,这枚戒指如同第一次见到它时崭新,俄薇却想着要不要再买一个能系在腰间的小包或者其他能够外带的储存魔具,如果像这样一直带着手套的话,她不太容易从戒指中拿出东西,这对于一个依赖魔药进行攻击和防守的人来说非常不利,她现在只能将一些魔药装在贴身的口袋里。更何况他们后面会前去一片雪原,在那里戴着手套是刚需。
俄薇这样想着,顺道观察了一下学长学姐储存魔具的位置。
俄薇大致猜到他们身上都不止一个储存作用的魔具,能暴露在她视野里的也就一部分。
卡哈尔在野外总是随身佩戴着剑,剑穗是他一般使用的魔具,若是进入人类的领地,他便会把佩剑收起来,在腰带上挂上一串钥匙扣形状的配饰。
杰昂背上背着一面平底锅样式的盾牌,相比于传统印象里厚重的盾牌,他的这面盾从侧面看宛如纸一般薄,使用的材质也是俄薇没有学过的,杰昂不背盾牌时,背上会有一个巨大的双肩包,腰部也会别着一个方形的随身包,在人群里看起来最普通。
斯坦尼身上的首饰很繁琐,俄薇一开始以为其中部分是真的首饰,其余的才是魔具,但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她发现不是这样的,那几乎全都是魔具。斯坦尼这个人路过哪里都要捡一点东西,又总是能从她的魔具里拿出奇奇怪怪的东西。
叶子·皮姆是队伍中身形最单薄,同时身手最敏捷的那个,她身上没有多余的挂饰,连衣服都是紧身的。俄薇只能看出她身上的一样魔具,那便是几乎遮盖了她整个脖颈和肩膀的形似软甲的项链。
至于肯娅,她完全看不出来。肯娅比起俄薇更加游离于队伍之外,卡哈尔在分配任务的时候也经常会略过肯娅,助教的等级毕竟不一样。
思考间叶子·皮姆等人已经回来了。
“我们很快就要穿过这片平原了,看起来乌云刚好在布哩布的森林边界结束。”杰昂说明。
卡哈尔说:“那很好了,我们快些出发吧,等到了布哩布的领地再好好地休息。”
俄薇用魔法烘干了手部再戴上手套。
“在那之后便是基唯了。”斯坦尼对俄薇眨眨眼。
俄薇笑笑,她对自己所谓的“故乡”没有什么情感,按照她和路肯的安排,“她”对于基唯的人们来说应该已经死了,到时候还得想个理由解释自己为什么要戴上面具。
他们继续在雨中行走,若是在森林里,他们偶尔会聊一聊天以解闷,但是在风雨交加的天气里,正常音高的话说到嘴边便被雨声盖住了,旁人也只能听到破碎的词句。
比天边振翅声更快到来的是背后人搭上肩膀的手,俄薇反应很快地同样搭上前面人的肩膀,不需要任何交流,他们齐齐停下步伐伏在地面用披风掩盖自己的身形。
不用叶子·皮姆说明原因,俄薇也听到了自天边传来的群鸟振翅声。
原本如同鸽子般洁白的鸟儿没了光芒的照耀羽毛也变得灰暗,因为乌云的低沉它们也不得不在低空飞行,乌压压的一片从几人上空飞过,它们翅膀相互扇动着,不知道是不是一种借力的方式,碰撞摩擦产生的响声割裂了雨声的宁静,在几人心上呲啦啦地刮着。
俄薇不敢出声,也不敢抬头,只等到它们飞过了才远远看到一片黑影消失在视线。
“信鸟。”卡哈尔出声,他大概是使用了魔力,虽然声音并不大,俄薇却也听得很清楚。
“是学院失踪的那一批吗?为什么往那个方向飞?”斯坦尼紧接着说。
“我以前没有见到过信鸟成群地飞。”叶子·皮姆说。
“这太不对劲了,一定出了什么事。”杰昂忧心忡忡。
“只怕这件事还不小。”卡哈尔拉了拉帽子,“我们得快点了,不管是不是从学院出发的信鸟,它们现在都是我们的敌对面。”
俄薇意识到这后半句话是对她说的,卡哈尔在强调“秘密”的含义。
而信鸟莫名的出现也证明了一件事,他们现在不能主动与迪皮姆学院联系了,除非真人返回,现在所有的信息传输渠道都是不值得信任的。
现在只能单独战斗。